*以电影化的运镜进行改写*
火把的光芒映照在鸿沟两岸,水面倒映出破碎的血色光斑。刘邦踩着亲兵的脊背下马时,对面楚军的大纛正被夜风扯得猎猎作响。皮革与铁锈混杂的气息从河面飘来,他眯起眼睛望向对岸——项羽身披玄甲,在火光中泛着青芒,像一头随时会扑过河来的黑豹。
“沛公别来无恙。”项羽的声音隔着三十丈河面传来,尾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不清。他身旁的范增正用枯枝般的手指调整铜灯的角度,灯光将沙盘上的磁石薄片照得忽明忽暗。
汉军亲卫掀开营帐的一瞬间,青铜灯台在沙地上投下摇曳的光斑。项羽用佩剑划开酒坛封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绷紧了肩膀,陶片落地的脆响仿佛某种信号。张良的竹竿轻轻点在标注磁位置的铜壶边缘,“项王请看这里。”
范增的白眉突然抖动了一下。沙盘上代表汉军的铁制小旗正缓缓偏移,原本清晰的鸿沟分界线变得扭曲起来。老人弯腰时,骨节发出咯吱声,袖中的磁石棋子“啪”地吸附在腰间的铁制腰牌上。
“沙盘有诈!”范增一声暴喝,惊飞了帐外栖息的夜枭。项羽的佩剑脱鞘飞出,“铮”地钉入沙盘底部的铁板。楚军亲卫的环首刀同时出鞘,汉军的铁戟立刻封住帐门。
韩信横跨半步挡住了范增的视线,战靴故意碾碎两枚磁石棋子。“亚父怕是老眼昏花。”他的铁甲擦过范增袍角,老人踉跄后退时撞翻了青铜灯台。滚烫的灯油泼在羊皮地图上,火苗“轰”地窜起半人高。
刘邦扑向燃烧的地图,宽袖带起的风让火焰骤然明亮。焦黑的羊皮卷边缘露出暗红色线条,像血管般在火光中微微跳动。“项王请看这里。”他用佩刀挑开未燃尽的部分,刀尖沿着那道红线从鸿沟直划到崤山。
范增的瞳孔骤然收缩。老人枯瘦的手指抚过焦痕,指甲缝里立刻沾满黑灰。“蒙恬修的驰道……”他的声音突然嘶哑,“当年北筑长城时,用刑徒秘密开凿的……”
帐外突然传来战马的嘶鸣。项羽拔起佩剑时,剑刃与铁板摩擦迸出几点火星。火光照亮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阴影中绷紧的咬肌像拉满的弓弦。“沛公好手段。”
张良的竹竿无声无息地点在沙盘另一侧。更多磁石薄片从沙粒下浮现,组成纵横交错的网络。“秦灭六国时,这些通道输送过三十万铁甲。”竹竿轻叩某处,薄片突然立起形成山脉轮廓,“如今还剩七条能用。”
刘邦的指尖沿着红线慢慢移动,在某个节点突然加重力道。焦脆的羊皮应声裂开,露出下层绢布上密密麻麻的墨字。“三条通楚地,两条达燕赵。”他抬头时,火光在眼窝投下深井般的阴影,“剩下两条……项王猜猜通往何处?”
范增的鸠杖突然砸向沙盘。磁石薄片暴雨般溅起,在空气中形成诡异的悬浮阵列。老人喉间滚动的痰音像破旧的风箱,“当年老夫任泗水亭长时……亲眼看着他们填埋……”
韩信的铁戟突然横在老人颈前。年轻将领的甲胄反射着跳动的火光,面甲下的眼睛亮得骇人。“亚父该歇息了。”戟刃微微下压,在范增枯瘦的脖颈上压出一道血线。
项羽的佩剑架住铁戟时爆出刺耳的铮鸣。两件兵刃相抵形成的夹角里,一滴汗珠顺着韩信鼻梁滑落,在戟杆上摔成八瓣。“韩将军。”楚霸王的声音像磨刀石上的钝响,“你可知鸿门宴上,本王为何没杀沛公?”
河对岸突然响起急促的梆子声。刘邦拨开剑戟走到帐外,发现北面天空泛起诡异的橘红色。火光映照下,他看见张良的竹竿正悄悄指向沙盘底部——那里有块新露出的铁板,上面蚀刻着咸阳宫的布局图。
范增的咳嗽声撕开裂帛般的寂静。老人吐出的血沫溅在绢布上,像朵绽开的赤色梅花。“三条通楚……”他挣扎着指向某条墨线,“两条……咳咳……两条是死路……”
韩信突然松开铁戟。年轻将领单膝跪地抓起一把沙土,任其在指缝间簌簌滑落。沙粒落在铁板上时,竟自动排列成蜿蜒的沟壑形状。“磁石粉。”他抬头看向张良,后者竹竿尖端沾着的黑色粉末正微微发亮。
对岸的梆子声越来越急。项羽抬手接住亲卫抛来的长弓,箭矢破空声惊起河滩上的鹭鸟。刘邦转身时,发现燃烧的地图灰烬组成了奇怪的图案——焦黑的线条拼出个歪斜的“楚”字,最后一捺正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明日午时。”项羽的弓弦还在震颤,“鸿沟以西归你,以东属。”
范增的鸠杖突然砸碎案几。飞溅的木屑中,老人用带血的手指在铁板上划出深深痕迹。“驰道要改……”他的指甲崩裂在蚀刻线上,“否则三月之内……咳咳……楚军必霸上……”
张良的竹竿轻轻压住老人手腕。更多磁石粉从袖中洒落,在铁板上形成星斗般的阵列。“项王可听过‘荧惑守心’?”竹竿尖端轻点某个位置,磁粉突然聚成赤色星辰的形状,“今夜天象如此。”
帐外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刘邦掀开帐帘时,看见对岸楚军正在变换阵型。火把组成的赤潮中,有支骑兵正悄悄绕向北面的浅滩。他回头看向沙盘——韩信不知何时已用铁戟划出新分界线,戟尖正钉在那条通往咸阳的暗红标记上。
范增的喘息突然变得急促。老人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龟甲,裂纹间渗出的血珠在铁板上滴出卦象。“荧惑……守……”龟甲坠地碎成三瓣,每片裂纹都指向不同的磁石阵列。
项羽的剑突然劈开沙盘。铁制构件崩裂的巨响中,他抓起半块染血的龟甲掷向河面。“明日午时。”水花惊散倒映的火把光斑,“过期不候。”
刘邦弯腰拾起另半块龟甲。裂纹间的血丝组成一个模糊的“帝”字,边缘还沾着范增指甲的屑。当他抬头时,发现张良的竹竿正悄悄指向帐外——北面的火光已连成赤色长龙,正沿着某条看不见的路线向西方蜿蜒而去。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