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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战国千年

河西壁垒:血痂上的新芽

章邯用卷刃的剑挑起最后一块干粮时,帐外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他咬碎饼渣抬头,正看见亲卫把一个瘸腿的刑徒按在帐前——那刑徒怀里揣着半袋麦种,是从赵军丢弃的粮草里偷的。

“军法规定,私藏粮草者斩。”亲卫队长的声音像河西的寒风,“这是第三个了。”

刑徒趴在地上,断了的左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求:“将军饶命!俺不偷粮,是想……是想埋在壁垒后面,开春说不定能长出麦子……”

章邯盯着他怀里的麦种——不过几十粒,混着沙土和血痂。他突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在骊山督工,见过民夫在石缝里种豆子。那时他觉得可笑,现在却看着那袋麦种,想起昨日清点伤亡时,刑徒军的尸体能堆满半座壁垒。

“把麦种留下。”他突然开口,剑鞘磕了磕地面,“罚他去修补栅栏,每天多领半块饼。”

亲卫愣住了:“将军,军法……”

“军法是让他们活着打仗,不是让他们饿死。”章邯把剑扔给亲卫,“传我令,让各队收集敌军丢弃的粮草,能吃的分下去,不能吃的……找块背风的地埋了。”

他走出帐时,正看见夕阳把壁垒的影子拉得很长。有个老兵蹲在墙根下,用手指在冻土里抠坑,把捡来的麦粒一粒一粒埋进去。远处的赵军营垒里,鼓点声又响了起来——那是集结的信号。

章邯摸了摸甲胄里的伤——昨日被赵军的矛划开的口子还在渗血。他突然对亲卫说:“去把那个会种麦子的瘸子找来,让他带十个人,专门管那些麦种。”

沛县营中:剑与酒的试探

韩信走进沛县营门时,刘邦正坐在老槐树下喝酒。他身边围着樊哙、周勃一群人,看见韩信进来,樊哙把啃了一半的猪腿往桌上一摔:“哟,这不是钻胯的壮士吗?萧大人把你请来,是让你给咱们表演怎么钻桌子?”

哄笑声里,韩信的手按了按剑柄,又缓缓松开。刘邦突然把酒碗往地上一墩:“樊哙你闭嘴!人家韩壮士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这叫大勇!”他咧着嘴朝韩信招手,“来,坐!尝尝咱沛县的米酒,比淮阴的水甜。”

韩信刚坐下,刘邦就把一碗酒推到他面前:“听说你懂兵法?”

“略知一二。”韩信端起酒碗,却没喝。

“那你说说,章邯在河西能不能顶住赵军?”刘邦给自己倒了碗酒,眼睛却盯着韩信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握剑的姿势很稳。

韩信指尖敲了敲桌面:“能顶三次。”

“哦?”刘邦来了兴致,“为啥是三次?”

“第一次靠狠,第二次靠拼,第三次……”韩信抬眼看向西方,“他的刑徒是人,不是牲口。赵军只要围而不打,断了粮道,不出半月,壁垒自破。”

这话一出,帐里的笑声全停了。樊哙挠了挠头:“可章邯刚打赢了啊。”

“赢了,才会死更多人。”韩信喝了口酒,米酒的甜意压不住他声音里的冷,“赵军先锋不过是试探,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刘邦摸着下巴,突然嘿嘿笑了:“你这小子,说话跟萧何不一个调调。不过我爱听。”他把腰间的剑解下来扔给韩信,“这剑是我从县尉那抢的,你给看看,能不能用?”

韩信接过剑,手指抚过剑身——铁料不错,就是锻造得粗糙。他突然起身,走到帐外的空地上,挥剑劈向旁边的木桩。没见他用力,木桩却从中间裂开,截面齐整如切。

“剑是好剑,就是没开对刃。”他收剑回鞘,动作行云流水,“改改角度,能劈甲。”

刘邦的眼睛亮了。萧何站在他身后,悄悄比了个手势——那是“可大用”的信号。

西南归途:骨与誓

项羽的队伍在密林里走了七天,才看见熟悉的楚军营帐。范增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个黑布裹着的匣子,脚步稳健得不像个老者。

“少将军带回的这东西,比打下滇国还值。”范增看着项羽背上的箭伤——那是土著的毒箭留下的,此刻已结了黑痂,“乌桓人的骨哨,能召来西南的象兵。只是驯养不易,需得找懂兽语的蛮人。”

项羽把骨哨从怀里掏出来,哨身泛着陈旧的黄,上面刻着看不懂的纹路。他想起范增带他去的山洞——洞壁上画着古人驱象作战的壁画,角落里堆着数十具象骨。

“象兵能破秦的车阵?”他摩挲着骨哨,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不止车阵。”范增望着东方,“咸阳城里的人,只见过战马,没见过大象。真到了战场上,光是象群的吼声,就能溃了章邯的刑徒军。”

项羽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范增单膝跪地:“先生若愿辅佐项羽,日后攻破咸阳,必以亚父之礼待之!”他从不信谋士,却信这个能在瘴气里找到骨哨、还能算出赵军动向的老者。

范增扶起他,把黑匣子递过去:“这里面是驯养象兵的图谱,比我这把老骨头有用。少将军记住,破秦不难,难的是破秦之后——别学嬴政,更别学赵高。”

远处的楚军营里,项燕正站在瞭望台上眺望。看见项羽的队伍出现在密林边缘,他紧绷的脸终于松了些——这个侄儿虽急进,却懂得听劝,这就够了。

咸阳深宫:蛛丝与火

李斯的手指在竹简上悬了很久,终究没写下“诛杀赵高”四个字。案上的奏报堆得很高,最上面那份是章邯的急报——求粮草,求援军,求赦免更多刑徒。

“赵高一早去了甘泉宫,说是给始皇帝的寝殿焚香。”心腹悄声禀报,“他带了三个绣衣使,说是要清查后宫的宦官。”

李斯捏碎了手里的玉圭。他知道赵高在做什么——清除异己,连始皇帝的陵寝都成了他的屠场。而自己手里的兵符,只能调动关中的郡兵,根本敌不过赵高掌控的禁卫。

“备车,去章邯的旧营。”他突然起身,案上的奏报被带得散落一地,“那个会冶铁的刑徒头目,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英布,据说以前是江洋的盗匪,敢用活人炼兵器。”

“找他。”李斯的声音冷得像冰,“告诉他,只要守住河西,我保他做彻侯。”

车驶出咸阳城门时,李斯看见东方的天际泛着红——不是日出,是烽火。赵国的大军,终于对章邯动手了。

风起

章邯的壁垒上,老兵把最后一粒麦种埋进土里。赵军的投石机开始轰鸣,石块砸在墙上,震得沙土簌簌落下。他摸了摸怀里的饼——是那个瘸腿刑徒分给他的,带着麦香。

沛县的老槐树下,刘邦给韩信斟了碗酒。远处传来征兵的鼓声,周勃正在教新兵挥矛,动作笨拙得像狗熊。韩信看着那些新兵,突然说:“列阵时让他们半蹲,能防骑兵的冲击。”

项羽把骨哨交给驯兽师的那天,项燕召开了军议。帐外的旗杆上,楚军的大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范增坐在末席,看着帐中争论的将领,指尖轻轻敲着黑匣子——里面的图谱,他已默记于心。

李斯的车在暮色里抵达章邯旧营。英布正在炼炉前打铁,火星溅在他赤裸的胳膊上,烫出一个个燎泡。他看见李斯的车驾,突然把烧红的铁条扔进水里,嘶的一声白雾腾起。

“要兵器?”他抹了把脸,汗水混着煤灰流进眼里,“给我百人,三天后能出五十把剑。”

李斯看着他胳膊上的燎泡,突然想起年轻时在稷下学宫看见的剑——那时的剑,还刻着“礼”字。而现在,能杀人的就是好剑。

河西的风卷着黄沙,沛县的酒混着汗味,西南的骨哨在归途中低鸣,咸阳的车辙碾过未干的血迹。这个冬天还没过去,但所有人都知道,开春之后,有些东西再也不会和从前一样了。

壁垒上的老兵突然喊了一声——他埋麦种的地方,冒出个嫩绿的芽。石块砸在旁边的墙上,芽尖却颤了颤,没断。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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