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年抱了任雪有一分钟才放开。
“其实我也差不多,我爸以前当兵的,他转业回来前后那几年家暴我妈,我妈为了我一直没离婚,但是产后抑郁,一直没好,再加上我爷爷奶奶他们重男轻女,在我弟弟出生之前一直把我当男孩子养,我也一直没什么人管,像个野孩子一样,以至于我五、六岁从大约有七米高的地方摔下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我爸妈吵架吵到最后总会往我身上扯,让我觉得所有问题都是我的……还有好多好多。”
一只手落到黎年的头上,揉了揉:“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黎年呆住了,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很认真的告诉自己,自己没有错。
其实像她们这种人,只要这样一句就够了。
黎年听见那只手的主人说:“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在。”
黎年抱着那只手哭了起来。
黎年哭了小半个小时,任雪也哄了小半个小时。
“再苦眼睛要肿了。”
“妆要花了,妆花了不好看了。”
……
“我给你讲我以前的黑历史吧。”任雪突发奇想。
黎年抬起头,不哭了。
“我以前有一次为了掏鸟蛋去爬树,爬上去了之后,因为那一根树枝有点细,踩上去了之后,那一根树枝没承受住我的重量,‘啪嗒’一下断了,我整个人摔了下去”任雪看了看黎年,“虽然没有骨折什么的,但是那一棵树下面有很多的马粪,我脸朝下摔进去了,身上全是马粪,臭烘烘的。最后我奶奶用钢丝球在我身上搓了几遍,沐浴露合二为一,都没能掩盖住身上的臭。”
任雪看到黎年笑了起来,但随即又不笑了:“一定很疼吧?”
任雪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当时还好,但是后面想起来会很疼。”
“要抱抱。”黎年对着任雪张开了双臂。
“好好好~”任雪抱了上去。
“有机会我带你去摸螺丝吧,还有福寿螺,逮鱼逮虾逮蛤蟆逮蜻蜓,在田野里面奔跑,然后用我爷爷奶奶那个火塘子烤山芋吃,然后带你吃一回大锅饭。”任雪轻身哄着。
“好~”黎年想着那个画面。
“用那个糊团子烤出来的山芋可好吃了,我和我弟弟还抢着吃来着呢;大锅子煮出来的鸡鸭鹅很好吃,包括用菜籽榨出来的油,很香;菜籽杆晒干了之后被火烧的那个味道很好闻,还有枯萎的藤蔓……”
黎年听着任雪的叙述,突然很像去亲眼看看。
“回学校吧,闻晓应该帮我俩开好后门了。”黎年把最后的酒喝掉,站起身来往门口走,顺带拿出手机在没有老师的班级群发了个信息。
???
现在回去也就剩最后一节课了啊。
“你怎么确定闻晓会给我们兜底?”任雪追了上来,拿出手机,看了那条信息:下节公开课,大家注意点。
怪不得。
“我让望生去请假了,”黎年解释道,“闻晓多多少少看出来了一点。”
也是,自己都看出来了。
任雪心里想着。
两人翻回学校跑回教室,正好赶上上课,身上的味道也差不多散了。
任雪刚坐到座位上,闻晓也进来了。
“这节课开公开课,大家应该知道。”闻晓看了一眼后排回来的俩人,心里很满意,因为自己的副班长真的很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