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9
正午的阳光如同滚烫的熔金，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天台之上，将地面烤得发烫，蒸腾的热浪扭曲着空气。而天台边缘，不知何时飘来大片乌云，阴影如潮水般悄然浸染着天际，逐渐将天台笼入一片朦胧。
明暗交界处，火神大我盘腿坐在墙角，后背紧紧抵着斑驳的水泥墙，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丝力量，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转动着泛着微光的篮球，指腹一下又一下摩挲着篮球粗糙的表皮，那里还残留着无数次训练与比赛留下的汗水和伤痕。
橙红色球体在指尖旋转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一下，又一下，那声音在寂静的天台上格外清晰，却也无法驱散他心中厚重的阴霾。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滑落，滴在褪色的队服领口，晕开深色的痕迹，深色的水渍在布料上蜿蜒，像是一道道无声的泪痕。
“因为你体格比较壮，造成的负担也就更大。偏偏身体又没有强壮到足以支撑这种冲击力。你需要加强柔韧性与肌肉锻炼，但在这之前，你必须静养两周。”
医生的话语如同一记记重锤，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火神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无奈，篮球在他指间越转越快，划出一道模糊的虚影，仿佛他此刻混乱而急切的思绪。
他想起自己在球场上一次次全力冲刺、跳跃，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爆发力，如今却成了束缚他的枷锁。
记忆突然被月见里离去时的画面占据，那个平日里总是优雅从容、俊美帅气的少年，脸上第一次出现那样失望又愤怒的表情，转身时，他的长发扫过空气，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一记无声的鞭挞，抽在火神的心上。
月见里当时扬起的巴掌带着风，落在他脸颊上的瞬间，火辣辣的疼痛几乎盖过了身体的伤。“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拥有影子！”月见里清冽的嗓音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进他的心脏。那一刻，火神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悲伤。
火神的拳头骤然收紧，篮球表面的纹路深深嵌进掌心，留下细密的红痕，鲜血缓缓渗出，染红了篮球的表皮。天台边缘的灯光在他瞳孔里碎裂成光斑，与远处球馆透出的暖黄灯光遥相呼应。
那灯光曾是他前进的方向，是他梦想的寄托，此刻却显得那样遥远而模糊。火神的目光死死盯着旋转的篮球，那上面倒映着他模糊的面容，汗水滑进眼睛，刺痛感让他眨了眨眼，却依旧没有移开视线。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变得更强。”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
风掠过耳畔，卷起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却带不来半点答案，只有篮球旋转的节奏，如同他急促的心跳，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
他望着天空，乌云越积越厚，一场暴雨似乎即将来临，而他的内心，也如同这天气一般，翻涌着风暴，不知该如何冲破眼前的困境。
与此同时诚凛篮球训练馆内，塑胶地板还残留着比赛时的汗水气息。窗外乌云压城，将原本明亮的场馆染成一片灰蒙，小金井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趴在窗台边，脑袋枕着手臂，看着天边翻涌的云层，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拖得老长：“啊——没有什么比输掉比赛后的训练更痛苦了！” 他的尾音带着哭腔，有气无力地抱怨着命运的不公。
日向正背对着众人换训练服，古铜色的手臂肌肉随着动作起伏，听到小金井的话，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瞪了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严厉：“别说了，影响志气。话说泉真馆时，快攻的失误也太多了吧。” 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对比赛失利的不甘，那些失误就像刺在他心头的针，时刻提醒着他们的不足，他的语气比平时更低沉，显然输球的烦躁还没完全消散。
伊月俊站在旁边，慢悠悠地系着鞋带，闻言抬起头，眨了眨那双总是带着点神秘感的眼睛：“多吗？不是就两次吗？”伊月歪了歪头，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小金井猛地直起身子，眼睛瞪得溜圆，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样僵住，：“完了啊——三人快攻训练什么的肯定得增加！1.5？还是2倍？”他脑补着接下来残酷的训练场景，整个人都焉了下去，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训练中累到崩溃的模样。随后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发出绝望的呻吟。
日向沉默了一下，表情沉重地推了推眼镜，脸色凝重，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一个字：“...不。”
就在这时，丽子脸上挂着灿烂到诡异的微笑，眼睛弯成两道危险的月牙，那笑容让众人心里直发毛。她慢悠悠地开口：“三倍~”
“——三倍？！？！？！”
小金井的惨叫声几乎掀翻天花板，连一向淡定的伊月都微微睁大了眼睛，丽子笑眯眯的看着众人震惊又错愕的脸，她笑得越发灿烂，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小金井差点跳了起来，双手疯狂摆动：“喂喂，比赛才刚结束啊，真的会死人的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满脸写着抗拒，仿佛即将面临的不是训练，而是一场生死考验。
丽子却丝毫没有理会众人的哀嚎，突然眼睛一亮，利用谐音梗，脸上挂着死亡微笑问道：“什么？四倍？”那语气轻柔得像裹着蜜糖的砒霜。
众人瞬间噤声，仿佛被点了穴一般，随后像被按了快进键，以惊人的速度散开迅速调整表情，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齐刷刷转身：“好啦好啦！训练训练！”动作整齐划一地开始热身，生怕丽子再说出什么更恐怖的训练量。
日向的目光在空荡荡的场地里来回搜索，突然发现少了什么，皱起眉头：“咦？黑子呢？不来了吗？”
下一秒，一道平静的声音从他身旁幽幽响起：“我就在这儿。”声音毫无预兆，吓得日向一激灵，差点跳了起来。
“呜哇！！！黑子！你这家伙…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二号也来啦！”日向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黑子哲也，又低头看着蹭过来的小狗二号，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小狗二号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问候，欢快地摇摇尾巴，“汪”地叫了一声，为略显压抑的训练馆增添了一丝生气。
训练正式开始，馆内的喧闹声此起彼伏，丽子双臂交叉倚在场边记分牌下，小金井正挂在伊月背上闹着抢球，日向弯腰调整护膝时嘴角不自觉扬起的弧度，还有角落里小狗二号追着滚动的矿泉水瓶扑咬的模样，这些熟悉的场景像冬日的暖炉，将她心里因失利凝结的冰霜慢慢融化。
她注视着场内，心中的担子仿佛放下了一些，亏她还那么担心，幸好大家还跟往常一样，随即她的目光看向黑子，看他的样子似乎也缓过来了。
“果然是杞人忧天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随之放松下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黑子的身影。
然而，异变突生，当小金井将球轻巧地击地传给黑子时，少年的手指竟从篮球表面打滑，橙红色的球体“咚”地弹向界外，全场突然安静下来。
“抱歉。”黑子低声说着，弯腰去捡球时，后颈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看不出丝毫情绪。
丽子眯起眼睛，目光如炬地盯着场上，很快，第二次失误来临。日向带球突破吸引三人包夹，将球传给空位的黑子，这本该是个完美的快攻机会。可黑子跃起接球的瞬间，身体却诡异地顿了一下，指尖擦着球面掠过，篮球径直砸在他脚边。
丽子的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目光紧锁黑子的背影，黑子依旧保持着那张平静到近乎淡漠的脸，可他的篮球却像是突然失去了灵魂。
少年弯腰捡球时脊背绷得笔直，像是刻意维持某种僵硬的姿态，她注意到黑子传球时手腕发力角度的细微偏差，运球时脚步节奏的紊乱，这些在普通人看来或许微不足道的失误，在丽子这个专业教练眼中，却如同在完美画布上泼洒的墨渍般刺眼。
训练馆内的喧闹声突然戛然而止，只听见篮球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就在这时。
“嗨～”一道慵懒清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独特的尾音，仿佛裹挟着六月的风，轻轻撩拨着众人的心弦。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夕阳的余晖透过门框洒进来，勾勒出一个黑红色长发少年的轮廓。
月见里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慢悠悠地向正在进行3v3训练的球队走来。他的步伐慵懒随意而优雅，每一步都像是在跳一支随性的舞蹈，黑红色的长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尾的暗红在光影中闪烁，如同燃烧的火焰。
场中的黑子原本低垂着脑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他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水蓝色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仿佛沉寂的深潭突然泛起了涟漪。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出几步，脚步有些急切，又带着小心翼翼，他的视线牢牢锁定那个俊美优雅的身影，目光中满是惊喜与期待，轻声说道：“月见里君，你回来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月见里听到黑子的声音，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流转着鎏金般的光泽。他的表情瞬间鲜活起来，嘴角扬起明媚的弧度，原本慢悠悠的步伐突然加快，三步并作两步小步跑冲上前：“黑子——！”
他张开双臂，一把将黑子抱入怀中，力度大得仿佛要将黑子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动作带着惯有的夸张，却小心翼翼控制着力道，生怕碰碎什么似的。
他将脸埋进黑子柔软的水蓝色发丝间，像只大型猫科动物般来回磨蹭，嘴里念叨着：“想死我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黑子的脖颈处：“是不是因为太想我了所以打球不在状态呀！”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他说出这番话，既是对黑子的调侃，也是在不动声色地给黑子一个台阶下，希望能缓解黑子内心的压力。
事实上，月见里早已在场边默默观察了许久，黑子的每一次失误都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他的心上。从第一个失误的传球开始，到后来几乎失去存在感的跑位，那个总是灵动如影子的水蓝色身影，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变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要消散在空气中一般。
（果然是因为那件事吗......）
在月见里怀中的黑子，身体先是微微一僵，随后慢慢放松下来，双手也不自觉地回抱住对方，这一刻，训练馆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温暖而柔软。
月见里不动声色地收紧怀抱，借着这个亲昵的动作，他的唇几乎贴在黑子耳边：“没关系的，我回来了。”
这句话轻得像一声叹息，却让黑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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