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骤然变得湿润,带着湖水特有的微凉腥气,连呼吸都仿佛浸了水。
紧接着,一道青黑色的影子从水底猛地拔起,那是一颗直径超过四米的巨大牛头
弯曲的牛角泛着冷硬的青光,额间一道竖纹裂至眉心,森白的獠牙从唇间探出
覆盖全身的青森森鳞片在光下流转着金属般的光泽,每一片都有巴掌大小,边缘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庞大的身躯冲天而起时,带起的水柱如瀑布般落下,砸在湖面又溅起数米高的浪。
“小舞姐,别过去。”
牛首微微转动,低沉的声音从它口中传出,竟清晰如人言。
那双铜铃大的眸子泛着冰蓝的光,目光扫过岸边的时岚、时邶。
又落在千向阳身上,宛如淬了冰的利剑,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警惕,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被这目光冻得凝住了。
千向阳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轻得像风掠草叶,却压过了湖边的水声。
他抬手按住时邶还在释放魂力的手,指尖覆在对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借着那点力道撑着地面站起身。
白金色衣袍上的血迹还未干,他却挺得笔直,目光越过泰塔巨猿的身影,落在天青牛蟒那颗遮了半面天光的头颅上,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是冲我来的?”
天青牛蟒庞大的身躯在湖面微微摆动,青鳞反射着冷光。
它忽然往前探身,那颗直径四米的巨首骤然在千向阳眼前放大,带着湖水腥气的呼吸喷在他脸上,连鬓角的发丝都被吹得扬起。
“你身上有她的气息。”低沉的声音震得空气发颤,那双冰蓝的眸子死死锁着千向阳,一字一顿道,“你是那女人的子嗣。”
这话一出,时岚和时邶皆是心头一震,对视间满是惊愕
“那女人”的子嗣?这答案几乎不用细想,十有八九便是武魂殿那位教皇比比东。
时邶下意识往前跨了半步,不动声色地挡在千向阳身侧,掌心已悄然凝聚起生命神树的淡绿光芒
指尖绷得发紧,目光警惕地锁着天青牛蟒那颗覆着青鳞的巨首,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千向阳脸上的笑意淡去大半,他抬手轻轻拨开时邶护在身前的胳膊,抬眸迎上天青牛蟒冰蓝的眸子
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声音里添了丝冷意:“所以,你们拦着小舞姑娘不让她过来,方才又对我出手,都是因为这个?”
“是。”天青牛蟒的声音沉得像坠了铅块,每一个字都砸在湖面,激起细碎的涟漪。
它青森森的鳞片下,肌肉绷得如拉满的弓弦,连额间那道竖纹都因用力而泛着青白,“你母亲,杀了小舞姐的母亲。此仇,不共戴天。”
这话像道惊雷炸在湖边湿冷的空气里,时岚、时邶和千向阳三人同时僵住,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连耳尖都泛着白。
大赛结束后那片染血的赛场骤然撞进脑海,比比东与小舞那时对话的场景在脑海里翻涌
连带着指尖都开始发凉,时岚下意识攥紧了衣袖,布料被绞出深深的褶皱。
时岚猛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舞,心像被揪了一把。
小舞还站在泰塔巨猿身侧,泰塔巨猿垂着的巨掌几乎能将她完全护住
可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节绷得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隐隐可见。
她脸色比湖岸的白石还轻,唇瓣抿得紧紧的,先前护着时岚时的鲜活气全没了
只剩一片沉寂,时岚这才惊觉,从二明动手到天青牛蟒开口,她竟没说过一个字,只默默站在那里,像株被霜打了的粉花。
千向阳喉结重重滚了滚,白金衣袍下的肩膀微微绷紧,连后背的六翼都下意识收了收,翼尖的羽毛轻轻发颤。
他望着天青牛蟒那双淬了恨的冰蓝眸子,那里面翻涌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烫得他眼睫轻颤。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似的发紧,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早知道母亲手上沾着血,武魂殿的权势下藏着多少阴私,他不是不清楚,可他从没想过,那血海深仇会缠上小舞。
更没想过,自己与他们兄妹视若朋友的人之间,竟横亘着这样一道浸了人命的鸿沟,那鸿沟深不见底,风一吹,都是刺骨的寒意。
时邶僵在原地,护在千向阳身侧的手没敢动,掌心凝聚的生命绿光晃了晃,险些散了。
心口堵得发慌,像压着块湿冷的棉絮,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一边是千向阳,是他的挚友,是他亲自归置进“家人”里的人。
此刻对方眼底的无措混着苍白,顺着眼尾泛红的痕迹漫开,他看得真切,那不是装的,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血海深仇砸懵了的慌。
一边是小舞,是刚刚救了妹妹的姑娘,是共过生死的朋友、同窗。
她站在泰塔巨猿身旁,垂着的手攥得死紧,指节白得快透了光,脸色比湖岸的碎冰还淡。
那副沉默的模样里,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疼?怕是比谁都重。
再看眼前的泰塔巨猿和天青牛蟒,前者垂着的巨掌还凝着怒意,后者青鳞下的肌肉绷得发紧,俩庞然大物眼底的恨,是刻进骨子里的,浓得化不开。
时邶张了张嘴,想劝,却不知道该冲谁说
对千向阳说“这不怪你”?
可小舞母亲的命是真没了
对小舞说“他和他母亲不一样”?
那血海深仇凭什么让她咽?
对两头魂兽说“消消气”?
更是痴话。
风从湖面卷过来,带着水汽打在脸上,又凉又涩。
他就那么僵着身子,护着千向阳的手没松,目光在两边来回转。
只觉得那道人命鸿沟横在中间,把所有人都困在了原地,连空气都凝得发沉。
沉默像湖面上的浓雾,沉甸甸压着每个人。最先打破这死寂的是小舞。
她轻轻推了推泰塔巨猿横在身前的巨掌,那山岳般的身影顿了顿,缓缓收回手臂,给她让出条路。
小舞往前走了几步,裙摆扫过沾着水汽的草叶,眼眶明明红得厉害。
睫毛上还凝着未掉的湿意,却硬是扯出个浅淡的笑,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水面:“你是阳哥吧?时向阳……是你嘛?”
千向阳望着她这副强撑的模样,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五味杂陈翻涌着。
他默默收起后背舒展的六翼,武魂散去时带起的气流拂动额发,声音低哑得厉害:“是我。”
“是你就好,是就好……”小舞喃喃重复着,声音轻得像风过林叶的叹息。
眼眶里的红慢慢淡了些,先前绷得紧紧的肩线也松了松,竟透出几分如释重负的意味,仿佛悬了许久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小舞姐……”时岚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又酸又软,悄悄走上前,轻轻拉住她的手臂。
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时,才发现她手心里竟沁着层薄汗,一时倒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
那些道理在此刻的恩怨面前,都显得太轻了。
小舞被她拉着,侧过头看她,扯了扯嘴角想笑,眼底却还是蒙着层雾,像落了雨的湖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法阻止,也不会放下。”
她反手拍了拍时岚的手背,力道轻轻的,带着点安抚的意思,“我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可声音里那点发颤的尾音,还是泄了她没说出口的涩。
她顿了顿,目光越过时岚,望向不远处垂着眼的千向阳,轻声道:“但在史莱克学院,阳哥和我们一起在操场上训练、分着吃食的场景,我也没法忘记。”
“和武魂殿的仇,我记着,自然要报。”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时岚,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
“但在那之前,在我眼里,没有武魂殿的少主千向阳,只有史莱克学院的时向阳。那个陪我们一起经历过成长的阳哥。”
这话落时,她指尖悄悄用力,握了握时岚的手,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告诉身边人:
她没被那道鸿沟困住,也没丢了过去的情谊。
千向阳往前迈了一步,衣袍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望着小舞,眉头微蹙,神情里满是不解。
眼底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可我们在史莱克相处的时间并不长……那些日子加起来,也不过几个月甚至更少。你……真的没必要如此。”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你该恨我的,恨我身上流着的血。”
小舞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她抬手拂开被湖风吹乱的鬓发,指尖划过微凉的耳垂,目光掠过身旁的时岚,又看向时邶,最后落回千向阳身上,语气平静却格外清晰:“我的确可以让大明、二明现在就动手杀了你。他们本就恨比比东入骨,杀了你,或许能解一时之恨。”
她偏过头,看了眼身侧的天青牛蟒和泰塔巨猿。
天青牛蟒巨大的牛头微微动了动,青鳞在光下泛着冷光。
泰塔巨猿则垂着眸子,黄晶般的眼瞳里仍凝着几分戾气,却没再往前一步。
小舞收回目光,继续道:“可杀了你之后呢?真正杀害我母亲的凶手,还在武魂殿的高台上坐着,依旧权势滔天。”
“而我,却因为杀了你,寒了小邶和小岚的心,他们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当家人……”
她抬手拍了拍时岚握着自己手臂的手,指尖触到时岚温热的掌心,声音软了些,“我很珍惜小邶和小岚这对朋友。”
“在星斗大森林待了那么久,化人形来到人类世界,是史莱克的人让我知道什么是‘同伴’”
“戴沐白、奥斯卡、荣荣……他们每一个,都是我化人之后,生命里很重要的人。”
她抬眼看向千向阳,眼神里没了先前的滞涩,只剩坦然:“为了你,为了这层我无法选择的血缘,去失去这些我拼了命也想护住的朋友,不值得。”
时岚听得心头一热,下意识攥紧了小舞的手。
时邶也松了口气,他看着小舞,眼底满是感激,他知道小舞有多恨比比东
可她却能拎清仇恨与情谊,这份通透,很少人能做到。
千向阳站在原地,望着小舞平静却坚定的脸,喉结滚了滚。
他原以为自己会被憎恨,会被排斥,却没想过她会这样剖白心意。
那些“不值得”的背后,是她对朋友的珍视,是她在血海深仇里守住的清醒。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低低的:“谢谢……”声音里,竟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天青牛蟒和泰塔巨猿虽没说话,却明显收敛了周身的戾气。
天青牛蟒巨大的尾巴轻轻拍了拍水面,溅起的水花落在岸边,湿了时岚和小舞的裙摆,却没再释放半分威压。
泰塔巨猿则往旁边退了半步,给小舞让开了更宽的空间,黄晶般的眸子扫过千向阳时,虽仍有警惕,却没了先前的杀意。
“不必着急感谢。”小舞轻轻挣开时岚的手,往后退了半步,重新站回泰塔巨猿身侧。
她抬眼看向千向阳,眼底的雾散了,只剩清明的冷意,“我与武魂殿,终有一战。到了那时,无论你是武魂殿的少主,还是曾经史莱克学院的助教,在我这里都一样”
“我不会手下留情。”
湖风卷着她的话音,吹得岸边的草叶沙沙响。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时岚和时邶紧绷的脸,语气没半分松动:“哪怕你我之间,横着小岚和小邶这份羁绊,也一样。”
这话像块冰投进湖面,刚缓和些的气氛又凝住了。
时岚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时邶轻轻按住了肩。
他知道小舞的性子,看似软和,骨子里却比谁都执拗,仇恨和情谊她分得清,也都放得重
这话既是说给千向阳听,也是说给他们兄妹,更是说给她自己。
千向阳望着小舞眼底没半分动摇的冷意,反倒轻轻舒了口气。
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松开,指节的泛白慢慢褪去,声音平静了些:“我明白。”
他抬眼迎上她的目光,“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分清自己的立场。只是……”
他顿了顿,看向时岚和时邶,“别将他们卷入其中。”
小舞没应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回去吧,大明二明,我想和我朋友说说话……”
“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天青牛蟒低沉地吼了一声,巨大的身躯缓缓沉入湖中,青鳞没入水面时溅起最后一片水花
泰塔巨猿也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往森林深处走去,如山岳般的身影渐渐隐进树影里。
湖边只剩下他们四人,湖风依旧带着水汽,却没了方才的戾气,只剩沉甸甸的沉默。
“吱?”
一声软乎乎的轻叫突然钻入耳膜,像根细针戳破了湖边沉甸甸的沉默。
时邶正沉在方才的对话里没回神,脚腕忽然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低头一看——只见一只巴掌大的浅绿小兽正扒着他的裤脚,圆溜溜的黑眼睛眨了眨,鼻尖还沾着点草屑,正是先前跟着他们、后来不知跑哪儿去的小家伙。
“翠竹熊?”小舞的目光也被这动静引了过来,看清小兽的模样,她微微挑眉,眼里掠过丝讶异。
见小舞认出了它,时岚连忙顺着话头问:“小舞姐认识这小家伙?”
小舞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弯起点笑意,驱散了先前大半的沉郁:“我在星斗大森林待了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她说着走上前,顺手拉过时岚的手往时邶那边带了带,指尖还轻轻拍了拍时岚的手背
时邶小心地将那只翠竹熊托起来抱在怀里。小家伙也不怕生,蜷在他掌心动了动,又“吱”地叫了一声,小尾巴尖轻轻扫着他的手指。
“翠竹熊在星斗大森林其实不常见。”小舞低头看着时邶怀里的小家伙,指尖悬在半空没敢碰,怕惊着它,
“它们性子极隐秘,平时都藏在千年古竹的竹节缝里,或是深林里的腐叶堆下,除非遇到极纯净的生命气息,不然轻易不会现身。”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点了点小家伙浅绿的皮毛,眼里带着些怀念:“我小时候在核心区边缘见过一只大的,估摸着得有三千年修为”
“那会儿它缩在老竹根下,看着像团半人高的绿毛球,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丛新冒的竹笋。”
“它们最特殊的是身上的生命之气,说是星斗大森林的‘活的生命泉眼’都不为过。”小舞的声音放轻了些,像是在说什么珍贵物件
“而且这小家伙还有个反着来的本事,年限越高,体型反而越小。”
时岚听得好奇,忍不住小声问:“为什么呀?体型大不是更厉害吗?”
“这是它们的保命招。”小舞笑了笑,指尖轻轻点了点小家伙圆滚滚的脊背,那绒毛软得像团刚摘的嫩竹叶,“年限高了,生命之气越醇厚,就越容易被强大的魂兽盯上。”
她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惋惜:“翠竹熊性子温吞得很,压根没什么攻击手段,一身皮毛看着厚实,实则防御弱得很,除了回复能力拔尖,几乎没别的长处”
“体型越大,反而越成了活靶子。魂兽要是吃了它们,能直接吸收那身醇厚的生命之气,魂力能噌噌往上涨,对修炼的帮助极大,简直是移动的‘魂兽补品’。”
“也正因如此,这些年星斗大森林里的翠竹熊越来越少见了。”小舞指尖滑过小家伙浅绿的皮毛
“它们便慢慢学会了把体型往小了压,连带着生命之气也凝得紧紧的,藏在腐叶堆或竹节缝里,这样才能躲得过那些盯着它们的眼睛。”
怀里的翠竹熊像是真听懂了,小脑袋往时邶掌心蹭了蹭,鼻尖轻轻拱着他的指腹,又“吱”地叫了一声,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委屈似的。
它黑亮的眼睛转了转,扫过小舞时,小尾巴尖还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应和她的话。
千向阳看着这小家伙的模样,先前因身世纠葛沉下来的脸色柔和了几分,他抬眼看向时邶:“这么说,还是只藏得深的厉害小家伙。”
“刚才在那个湖岸一直粘着我们,怕是被小邶的生命神树的气息引出来的。”
时邶托着小家伙的手松了松力道,指尖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眼里漾开些温和:“生命神树的气息本就亲和草木生灵。吸引了它倒是意料之外”
闻声,时岚连忙凑近些,小心翼翼伸出手碰了碰小家伙的耳朵,那软乎乎的触感让她弯了弯眼,忽然想起什么,眉头微蹙道:“那先前袭击我们的圣金狼王,想来也是冲着它来的吧”
说罢,四人的目光一同落在不远处,那只圣金狼王依旧趴在地上,庞大的身躯有气无力地起伏着,先前的凶戾荡然无存,只剩奄奄一息的颓态。
“对了,”小舞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时岚兄妹,“差点忘了问,你们怎么会在星斗大森林?这地方可不太安全。”
“为了来获取魂环呀。”时岚晃了晃手腕,手镯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我和哥哥前不久刚突破六十级,正缺个合适的魂环呢。”
“六十级?!”小舞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提高了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你们这修炼速度也太快了些吧?”
时岚听了却轻轻蹙起眉,有点苦恼地抿了抿唇:“快吗?我还觉得有些慢呢。”
“还不快呢?”小舞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自己往后退了半步,魂力轻轻波动了一下,四个的魂环在脚下若隐若现
“我现在也不过四十三级左右,这半年魂力才涨了两级,跟你们比,简直像蜗牛爬。”
她轻叹口气,嘴角却带着笑,“哎,看来是我偷懒了,和你们差距越来越远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一旁正伸手逗弄翠竹熊的千向阳,好奇问道:“阳哥呢?你现在魂力多少级了?”
千向阳指尖刚被翠竹熊用小爪子扒了一下,闻言收回手,无奈地笑了笑:“五十八级吧。说起来也巧,上个月刚突破的。”
他揉了揉眉心,眼底带着点掩饰不住的疲惫,“这一年的训练,比我在史莱克学院当助教那阵子累多了,天天恨不得沾着枕头就睡。”
“小舞姐,你是不知道师傅太狠了!”时岚立刻接过话头,苦着脸吐槽,“天天换着花样特训我们,又是魂技实战对练,又是魂力极限压榨,命苦死了!”
小舞被她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能遇到肯下功夫教你们的师傅,是好事。”
“再说了,看你们魂力涨这么快,就知道这‘苦’没白受。”
她瞥了眼千向阳,眼底带着点打趣,“不过阳哥也厉害,五十八级离六十级就差临门一脚了,比在学院时可进步多了。”
千向阳无奈摊手:“全靠前辈‘逼’得紧,有时候练到后半夜,倒头就能睡,哪还顾得上累不累。”
话虽这么说,眼底却没真的抱怨,反倒藏着点实打实的收获感。
时邶在一旁笑着补充:“师傅虽严,却总能掐着我们的短板练,上次小岚的魂技衔接总出问题,他硬是盯着她练了三天,现在总算流畅多了。”
“可不是嘛!”时岚鼓了鼓腮帮,嘴上哼了声,眼里却弯了弯,显然心里门儿清,那“狠”里藏着的是实打实的用心。
“获取魂环……这只圣金狼王便是你们的目标吗?”小舞目光落在不远处奄奄一息的狼王身上,轻声问道。
毕竟先前她隐约听到时岚求情,说要留它一命,才让二明收了力,没下死手。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七万年的圣金狼王,年限已经超出第六魂环的极限太多了,强行吸收成功还好,失败了可能会伤及根基,甚至威胁生命”
时岚闻言眨巴着眼睛,有些茫然地挠了挠头:“啊,是吗?那会儿一门心思想给哥哥找个强点的魂环,就没多想。”
“它是兽武魂,属性偏烈,和哥哥的生命神树压根不搭,强行吸收会不会出乱子啊。”
“年限倒是个坎,但谁说圣金狼王不行了?”小舞却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时岚的胳膊
“植物系武魂的包容性本就强,哪有那么多死板的属性限制。”
“你忘啦?三哥的蓝银草,早期不也吸收了人面魔蛛的魂环?那属性差得更远,不照样成了他的杀招?”
这话一出,小舞和千向阳都下意识看向时邶,终究是要他自己吸收,还得他拿主意。
时邶托着翠竹熊的手轻轻一顿,目光落在圣金狼王身上。
那狼王虽奄奄一息,脖颈处的鬃毛仍泛着银白光泽,残存的魂力波动里,能隐约感受到一股桀骜的烈意。
他沉默片刻,抬眼看向时岚,语气很稳:“我想试一下。”
“小邶!”千向阳眉头瞬间皱紧,拉着他的胳膊急道,“太危险了!七万年啊,比正常第六魂环的年限翻了快一倍,万一吸收时魂力出了意外…
“那我们还是再往森林深处走走吧,总能找到合适的,不差这一只。”时岚虽然不太明白千向阳的用意,但见他神色如此急切,心中不禁悄然泛起一丝担忧。
时邶反手轻拍了一下千向阳的手背,眼底悄然浮起一丝笑意,声音温和:“没关系。好歹是小岚为我留下的魂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