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小屋比想象中更破败,土墙斑驳得露出内里的碎石,屋顶铺着的茅草沾着黑褐色的污渍,连门板都歪歪斜斜,比在小村子的史莱克学院还要残破几分。
小屋的房门紧紧闭着,唐三脚步未停,径直朝门走去。身后的黑纱少女急忙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几分急色:“你真要进去?就不怕他在里面等着你?”
“来都来了,总不能站在门口折返。”唐三回头,语气平淡,却没半分犹豫。
“真是疯了,连死都不怕!”黑纱少女咬了咬唇,往后退了半步,显然没打算跟着进去。
唐三没再多说,抬手轻轻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门刚开一条缝,一道裹挟着刺骨寒意的风便猛地扑来
紧接着,一柄泛着黑纹的镰刃骤然抵在他的脖颈处,冷硬的镰身贴着皮肤,传来冰冽的触感,连呼吸都似被冻结。
时邶就站在门后,周身的杀气像实质化的寒风般肆意蔓延,连屋内积着的灰尘都似被震得簌簌飘落。
他那双曾含着温和的眼眸,此刻冷得像极北的冰棱,视线却没落在唐三身上,而是死死锁着他身后的黑纱少女,声音里没半分温度,只吐出一个字:“滚。”
黑纱少女浑身一僵,先前的镇定瞬间瓦解,在这毫不掩饰的杀意面前。
什么“保护新生二十四小时”的规矩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她只知道,再多待一秒,自己真的会被这柄染血的镰刀撕碎。
她几乎是踉跄着转身,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巷尾,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黑纱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时邶才缓缓转头,目光重新落回唐三身上,抵在他颈侧的毁灭之镰依旧没放下,刃口泛着冷光:“我在这,从没用过‘时邶’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杀戮沉淀的冷硬,“这声呼唤,倒是久违得很。说,你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毁灭之镰的刃口微微用力,唐三颈侧立刻传来一阵刺痛,一道极浅的血痕悄然浮现,温热的血液顺着皮肤滑落,淡淡的血腥味瞬间在狭小的屋内弥漫开来。
时邶的眼神更冷了几分,语气里满是质疑:“我认识的唐三,不长你这副模样。”
“若是冒充,希望你进来时就想要了死亡的姿势”时邶道
唐三面露震惊,瞳孔微微收缩,他从未见过时邶这般模样,眼底的杀意冷得像淬了毒的冰,连抵在颈侧的镰刃都透着“随时会动手”的狠戾。
他很清楚,若此刻给不出合理的解释,自己真的会丧命在这柄毁灭之镰下。
没有半分犹豫,唐三抬手便释放出武魂:幽蓝的蓝银草从掌心破土而出,缠绕着淡淡的魂力,在昏暗的小屋里泛着微光;
紧接着,另一股厚重的气息升腾而起,漆黑的昊天锤凭空出现在他另一只手中,锤身布满狰狞的纹路,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这里无法释放魂技,他没法展示魂环,但双生武魂的异象,已是证明身份最直接的证据。
可时邶的毁灭之镰依旧没动,眼底的质疑只减未消。
唐三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收起昊天锤与蓝银草,从储物魂导器里接连取出几样东西
小巧却布满机括的诸葛神弩、链条泛着寒光的飞天神爪:“这些暗器,都是我亲手做的。”
看着熟悉的暗器,再对上唐三掌心浮现的双生武魂异象。
幽蓝的蓝银草泛着微光,漆黑的昊天锤透着厚重压迫感,时邶瞳孔微缩,那些被杀戮覆盖的记忆终于松动。
他眼中的冷厉杀意如潮水般褪去,紧绷到泛白的肩线骤然松弛,抵在唐三颈侧的毁灭之镰嗡鸣一声,化作一道黑光钻进他掌心,彻底消失不见。
没了那股支撑他的狠戾杀气,时邶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形晃了晃,脚步踉跄着往旁倒去。
唐三心中一惊,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指尖刚触到对方的黑衣,便觉掌心传来一阵异常的滚烫
那温度远超常人,像是藏着一团没熄灭的火。
“小心。”唐三连忙加重力道,半扶半搀着他往屋中走。破旧的木椅积着薄灰,他随手扫了扫,才将时邶轻轻按坐在椅上。
这时他才看清,时邶垂着眼,苍白的侧脸泛着病态的淡青,眼尾下的乌青重得像浸了墨,连呼吸都带着细微的滞涩
哪还有半分在地狱场里“杀神”般的凶悍模样,倒像个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旅人。
唐三刚想抽手去桌边找水,指尖却突然触到一片黏腻的湿意。
他心头一紧,抬手一看,掌心竟沾着暗红的血,还带着未散的温热。
“你受伤了?”他惊愕地看向时邶,目光扫过对方的黑衣:
深黑的布料将血迹彻底掩盖,唯有衣摆边缘、袖口接缝处,能看到一丝被血浸透的暗沉,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时邶闭着眼,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哼,像是没力气开口。
唐三这才注意到,他扶着椅柄的手微微颤抖,指节泛白,连指尖都沾着干涸的血痂
显然,方才在地狱场的厮杀,他根本没全身而退,只是靠着一股狠劲硬撑着,直到确认唐三身份,才彻底卸了防备。
唐三看着时邶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眼,知道他此刻连坐直的力气都快没了,便想先将人抱到里屋那张破旧的木床上休息。
他刚俯身,手臂刚要穿过时邶的膝弯与后背,时邶的眼睛却骤然睁开
那双眼刚褪去的疲惫瞬间被警惕取代,溃散的杀意如惊涛般重新凝聚,手快得像一道黑影
径直扣向唐三的脖颈,指尖带着常年握镰练出的粗粝,刚触到皮肤就透着刺骨的热
时邶的视线还带着几分刚苏醒的浑浊,落在唐三陌生的面容上时,本能的杀意压过了残存的理智,扣着脖颈的手微微用力,下意识就要收紧
在杀戮之都,任何靠近的人都可能是敌人,哪怕知道对方是熟悉的人,可身体的本能总是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小邶,我是唐三!你三哥!”唐三没有躲闪,反而抬手环住时邶的手腕,掌心贴着他滚烫的皮肤,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厉声,却又刻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时邶耳中。
时邶扣着脖颈的手猛地一顿,眼中的杀意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浑浊的视线渐渐聚焦在唐三脸上。
他定定地看了唐三几秒,喉间动了动,似乎想开口,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他眼中的光亮彻底熄灭,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手无力地从唐三脖颈上滑落,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朝着一侧倒去,彻底昏了过去。
唐三连忙伸手托住他的后背,才没让他摔在地上。
指尖再次触到那片黏腻的血迹,他低头一看,时邶后腰的黑衣早已被血浸透,连他的袖口都蹭上了暗红。
唐三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刻俯身将时邶打横抱起,入手的重量比想象中轻太多,隔着衣料都能摸到他后背凸起的骨节,还有那片不断扩散的温热血迹。
他小心地避开时邶后腰的位置,快步走到里屋那张铺着破草席的木床前,轻轻将人放下,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易碎品。
紧接着,他伸手去解时邶外衣的系带,黑色劲装的带子早已被血浸透,黏在布料上难解难分
唐三只能用指尖一点点将打结的地方捋开,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扣时,才发现扣眼周围还沾着干涸的血痂。
等他终于将外衣掀开,看清里面的景象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骤然停滞。
时邶贴身穿着的里衣,早已被鲜血染成了深褐色,唯有领口和袖口还残留着一小块褪色的白,若非这零星的白色,唐三几乎要以为他从一开始穿的就是红衣。
更触目惊心的是,里衣下的皮肤上,横七竖八地缠着几道发黑的布条,布条早已被血浸透,紧紧黏在伤口上
而布条没能遮住的地方,四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赫然在目,最长的一道从左肩延伸到腰侧,伤口边缘的皮肉翻卷着,还在缓慢渗着血
另外三道则集中在胸口和小腹,虽比那道长伤短些,却同样深,甚至能隐约看到下面泛着青的骨茬。
唐三伸手轻轻碰了碰缠在伤口上的布条,刚碰到,时邶的身体就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哪怕陷入昏迷,本能的痛感还是让他皱紧了眉。
唐三连忙收回手,指尖却已沾了新鲜的血,这些伤口显然没经过处理,甚至可能是刚在地狱场厮杀时被新添的伤,只是被他用黑衣和杀气强行掩盖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能把你伤成这样……”唐三的声音有些发哑,他看着时邶苍白到透明的脸,还有那因失血而微微蹙起的眉,心头泛起一阵沉意。
在杀戮之都,能留下这种深可见骨的伤,意味着时邶每一场胜利,都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甚至可能是拖着半条命从对手的刀下抢回来的。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储物魂导器,想找出伤药,手指却因太过用力而微微发颤
他从没想过,时邶在这杀戮之都的“九十八连胜”,背后竟是这样满身的伤痕与凶险。
唐三指尖发颤,小心翼翼地去揭时邶身上黏着血肉的里衣,布料早已与翻卷的皮肉粘在一起,每轻轻扯动一下
时邶昏迷中的身体都会剧烈震颤,眉头拧成死结,喉间甚至溢出细碎的痛哼。
唐三咬了咬牙,放缓动作,用指尖蘸了点随身携带的清水,一点点湿润粘连的布料,才敢慢慢将衣裳从伤口上剥离,连带着那些发黑的布条也一并取下。
衣裳褪去的瞬间,触目惊心的景象彻底撞进眼底: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大多已经发炎,红肿的皮肉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
边缘甚至有些地方开始腐烂,渗出浑浊的脓液,与未干的血迹混在一起,散发出淡淡的腥气。
唐三抬手抚上时邶的额头,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让他心头一沉。
高烧显然是伤口感染引发的,再拖下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他不再犹豫,从储物魂导器里取出一柄磨得锃亮的短刃。
看着时邶因疼痛而微微抽搐的脸,唐三的声音放得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邶,忍着点。腐肉不去除,伤口永远好不了。”
话音落,他左手轻轻按住时邶肩头,避免他因剧痛挣扎,右手握着短刃,对准一处腐烂最严重的伤口边缘。
干脆利落地削去那块腐肉,动作快而准,尽量缩短时邶承受痛苦的时间。
几乎在刃尖触到皮肉的瞬间,时邶的身体猛地绷紧,指节攥得发白
即使陷入昏迷,极致的痛感还是让他浑身冷汗直流,后背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身下的草席。
唐三屏着呼吸,握着短刃的手稳得没半分颤抖,每削去一块腐肉,都要仔细避开未受损的皮肉
还要留意时邶的反应,一旦他身体抽搐得厉害,就立刻停下,等他气息稍稳再继续。
直到将所有发炎腐烂的部分都清理干净,露出底下泛红的新鲜肉色,他才松了口气,将短刃收回。
紧接着,他从储物魂导器里取出早已备好的金疮药和伤筋药膏
前者止血生肌,后者能缓解伤口周围的肿痛,都是他用多种草药调配而成,在之前的历练中救过他无数次。
他小心地将药膏涂抹在伤口上,指尖轻柔地避开最疼的地方,动作慢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最后,他拿出干净的布条,一圈圈仔细缠绕在时邶的伤口处
胸口和腰侧的伤要缠得稍紧些,才能起到压迫止血的作用,却又不能勒得太狠,免得影响呼吸;肩头的伤则松些,方便后续活动。
等整套处理流程做完,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几分,算下来竟用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唐三直起身时,才发现自己后背也渗出了一层薄汗,指尖还残留着药膏和血迹的混合气息。
他看着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却已不再渗血的时邶,轻轻掖了掖盖在他身上的破被子,眼底终于多了几分安心。
三天后,时邶才缓缓睁开眼。昏沉的光线透过破旧的窗棂洒进来,落在床边那张木椅上,唐三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侧脸在微光里显得格外沉静。
昏迷前的记忆瞬间回笼:双生武魂的微光、暗器的熟悉模样,还有那句“小邶,我是你三哥”……他终于彻底确定了这人的身份。
时邶尝试着坐起身,刚动了动肩膀,身上就传来一阵牵扯的痛感,不算剧烈,却足够清晰。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才发现原本深可见骨、甚至发脓发炎的伤口,都被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着
连之前被自己刻意忽视、早已溃烂的腰侧旧伤,也没了往日的灼痛感。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包扎的布条,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布料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草药香,显然,这三天里,唐三一直在照料他。
时邶的喉间动了动,看着唐三闭目时平稳的呼吸,眼底那层常年笼罩的冷意,悄然褪去了几分,只剩下难以察觉的揉意。
时邶撑着手臂想下床,他习惯了在杀戮之都时刻保持警惕,哪怕刚醒,也想先确认周围环境。
可脚还没沾到地面,唐三的声音就突然从旁边传来,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沉稳:“别动,身上的伤才开始好转,一扯到伤口又要裂开。”
时邶动作一顿,抬头望去,只见唐三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从椅子上站起身。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来时那套,只是袖口沾了些草药的淡绿痕迹,显然这三天没少为伤口忙碌。
唐三走到桌边,拿起那只缺了个口的粗瓷茶壶,先倒了点水涮了涮杯子,才重新斟满温水,指尖还下意识试了试水温,确认不烫口后,才端着杯子朝床边走来。
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浅淡的光晕,竟冲淡了几分杀戮之都的血腥气。时邶看着他走近,递杯子时,时邶还有些恍惚。
“先喝点水,你昏迷了三天,身体里早缺水了。”唐三将杯子递到时邶面前,目光落在他包扎的伤口上,又补充了一句,“慢点喝,别太急。”
时邶抬手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温意,又看了眼唐三眼底的关切,喉间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按着他的嘱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温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阵暖意,连身上伤口的痛感,似乎都轻了些。
“三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时邶握着空杯的手微微收紧,声音还有些沙哑,目光落在唐三身上,带着几分未散的疑惑
他从没想过,会在杀戮之都这种地方,再见到熟悉的人。
唐三接过他手中的空杯子,指尖触到杯壁残留的温度,轻声回道:“是我父亲送我来这里历练的,说是要让我在绝境里磨一磨心性。”
他顿了顿,将杯子放在桌边,又绕到床边,小心地扶着时邶的后背,帮他调整了个半靠的姿势,还顺手把身后的破棉絮垫得更舒服些
“你呢?这一年,你为什么会留在杀戮之都?还打了那么多场地狱杀戮场的比试。”
调整姿势时,唐三特意避开了包扎的伤口,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时邶靠在棉絮上,后背传来的柔软让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只是听到“地狱杀戮场”几个字时
眼底还是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喉间动了动,却没立刻回答,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盖在被子上的手
那双手上还留着常年握镰的厚茧,指缝里似乎还能闻到洗不掉的血腥气。
“原因和你差不多,师傅带我来历练。”时邶靠在垫着破布的床头,声音依旧有些低哑,目光落在床沿的破洞上,避开了唐三的视线。
“猜到了。”唐三点点头,随即眉头微微皱起,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那道小小的紫色身影
小岚总爱跟在时邶身后,眼睛亮得像藏着星光,看向时邶时更是满是依赖,单纯得让人不忍让她沾染上半分黑暗。
他实在难以想象,那样的小岚若在这里,要如何面对日复一日的厮杀,于是轻声追问:“那小岚呢?她也在这里吗?”
时邶一眼就看穿了唐三眼底的担忧,那是真真切切怕小岚被这杀戮之都污染的在意,像极了从前在史莱克时,大家护着小岚不让她受委屈的模样。
他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轻笑出声,眼底的冷硬瞬间褪去几分,竟透出了从前的温柔。
就是这一瞬间的柔和,让唐三心头猛地一震,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史莱克学院的日子:
阳光洒在训练场上,时邶会耐心指导小岚练武魂,偶尔被小岚闹得没辙时,也是这样带着无奈又纵容的笑。
连空气中似乎都少了几分杀戮之都的血腥,多了些从前学院里青草与汗水的清新气息。
唐三看着他眼底的笑意,紧绷的神经也悄悄松了些,忍不住开口:“你这笑,倒比在外面那副‘杀神’模样顺眼多了。”
“我舍不得让小岚来这。”时邶的声音压得更柔,眼底的温柔又深了几分,“她跟太阳去极北之地了,是她自己主动要求的。”
唐三听见这话,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他自然清楚时邶口中的“太阳”是谁
正是武魂殿那位少主千向阳,也是曾在史莱克学院与他们一同训练的助教。
想起千向阳温和又鲜活的性子,还有他对小岚始终不变的呵护,唐三彻底放了心:
有千向阳在,小岚在极北之地定能安稳修炼,不必像时邶这般,在杀戮之都里日日与生死为伴。
他松了口气,语气也轻快了些:“极北之地好,至少比这满是血腥的地方干净。有向阳哥陪着,总归不会有太大危险。”
“三哥去过地狱杀戮场吗?”时邶开口问道,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
唐三抬眸看他,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顾虑:“还没有。你身上的伤才刚稳定些,我始终不放心。”
时邶垂眸,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缠着的白纱布上,纱布边缘还隐约透着点鲜红。他指尖轻轻碰了碰,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早就习惯了。”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唐三眉头微蹙,目光落在时邶身上未愈的伤处,语气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时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纱布边缘,声音轻却带着几分冷意:“没办法。那位黑纱女士该跟你提过杀戮地狱场吧?那里的规矩,从来都是十存一。”
“我若想活下去,就必须拼命。”说到这,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在这里,赢了比赛不算赢,能在精疲力尽的时候,防住暗处的冷刀,才算真正活过了这一场。”
唐三垂眸沉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角,片刻后才抬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打算去一趟杀戮地狱场。”
“好,我跟你一起去。”时邶几乎是立刻接话,语气里没有半分犹豫,仿佛早已做好了决定。
“我不同意。”唐三当即皱眉反驳,目光落在他纱布未拆的肩头,语气添了几分严肃,“你身上的伤还没好,经不起再折腾。”
“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时邶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话锋却忽然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
“你是初次来杀戮之都,对这里的规矩、地狱场的门道都不熟悉,我跟着去,能帮你多留意些细节,免得你吃了暗亏。”
听他这么说,唐三心里忽然一动,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先前黑纱少女跟他提起过时邶的身份
杀戮之都里响当当的人物,单是杀戮地狱场九十八场连胜的战绩,就足以让整个杀戮之都的人忌惮三分,没人敢轻易招惹。
若时邶执意要护着他,那么至少在时邶留在杀戮之都的这段日子里,赛场之外,绝不会有人敢动他分毫。
“放心,我在杀戮之都待不了太久。”时邶语气笃定,话里带着对唐三的信任,“这段时间里,三哥你肯定能在这儿站稳脚跟,真正崛起。”
“好,那便多谢小邶了。”唐三无奈地笑了笑,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认真,“不过你得答应我,不管多急,至少等伤彻底好透了,再去碰杀戮地狱场的比赛。”
“知道了。”时邶淡淡应下,语气里带着几分应承。
“对了,那个胡列娜是怎么回事?”唐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问道。
“胡列娜?”时邶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纱布边缘,回忆着零星信息
“我和她没怎么接触过,但她来这儿的目的,该和我们差不多。她比你早两个月到,现在已经打了十场,场场都赢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现在也算是杀戮场的明星人物了。我去看过她比赛,凡是对上她的对手,最后全被虐杀了。”
“她倒还真有勇气。”唐三听完,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感慨,轻声说道。
“走吧,我们去杀戮场。”
唐三闻声抬头,就见时邶不知何时已站在床前,指尖正轻轻捏着衣架上那件银白色长袍的领口,眉梢微挑,带着几分明显的怔愣
自踏入这暗无天日的杀戮之都,他身上便只剩吸尽血腥的黑衣,久到几乎忘了自己穿浅色衣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