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或许认不出珠子上的纹路,但他一眼就看清了,那是玄冰夔龙的纹路,正是他的本体!
纹路雕刻得细节满满,连夔龙鳞片的走向、犄角的弧度都清晰分明,显然是用了心的。
他指尖轻轻蹭过龙纹,只觉得那微凉的珠子似乎也跟着暖了起来,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我很喜欢。”长白指尖轻轻摩挲着黑珠子,冰凉的触感仿佛顺着指尖渗进心里,却暖得发烫。
他抬头看向时岚,嘴角竟缓缓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那笑意极轻,却像冰雪初融般,化开了他周身惯有的清冷,连眼底都染了点温柔的光。
“啊……你喜欢就好。”时岚见状,明显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庆幸,“我还怕你觉得这东西不起眼,不喜欢呢。”
她刚才挑礼物时还纠结了好久,生怕送的东西不合长白心意,现在见他满意,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小楠。”长白没再说话,只是目光定定地盯着她,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嗯?”时岚被他看得有些疑惑,歪了歪头,“怎么了,长白大哥?”
长白抬手,将手里的黑绳和珠子递到她面前,指尖微微蜷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请求:“可以帮我戴上吗?”
时岚立刻笑着回应,语气里满是爽快:“当然可以啊!”她伸手接过黑绳,指尖触到绳子的质感,又抬头问道:“系哪里呀?”
长白目光扫过自己的双手,最终抬起没捏着瓜子仁的那只手。
手腕纤细,肤色偏冷,衬得黑绳能更显眼些。他轻轻递到她面前,声音放得更柔:“麻烦了。”
“小事一桩!”时岚说着,便专注地低下头,手指捏着黑绳两端,小心翼翼地绕过长白的手腕。
她怕勒得太紧,又怕系得太松容易掉,调整了好几次绳结的松紧,眉头都轻轻蹙着,模样格外认真。
长白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侧脸上,灯光落在她的发梢,映出淡淡的光泽,她垂着眼睫,连眨眼的动作都透着专注,偶尔还会微微嘟起嘴,像是在跟绳结较劲。
他看着看着,原本有些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指尖甚至能隐约感受到她系绳时不经意蹭过皮肤的温度,心里那点局促,慢慢被一种柔软的情绪填满。
刚从厨房方向走出来的千向阳,脚步猛地顿在原地。他手里端着刚盛好的热粥,白瓷餐盘的边缘被他捏得指节泛白,指腹甚至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红
目光冷冷落在沙发旁的两人身上,眼底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连周身的空气都仿佛跟着凝了几分。
一旁的奥斯卡端着小菜碟,刚想开口喊“小岚,粥好啦”,余光瞥见千向阳这副模样,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他偷偷抬眼,看着身侧男人紧绷的下颌线,还有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怒气。
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心里直打鼓:完了完了,向阳哥这脸色,怕是要炸了……
沙发边,时岚还在专注地给长白系绳结,指尖偶尔蹭过长白的手腕,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长白则垂眸看着她,眼底的温柔藏都藏不住,完全没察觉不远处的视线。
这一幕落在千向阳眼里,他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悄悄攥紧,指节泛白,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暗狠狠的咬牙:“好一个长白,不过离开片刻,就这么迫不及待……”
话音里的寒意几乎要漫出来,奥斯卡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
只能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千向阳,小声劝道:“向阳哥,别、别冲动啊,小岚和长白大哥说不定就是……就是系个绳子而已,没别的意思……”
话虽这么说,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毕竟千向阳那眼神,像是要把沙发那边的人看穿似的。
千向阳没理他,目光依旧锁在长白手腕上那根黑绳上。
那珠子的纹路他隐约认得,是玄冰夔龙,是当时他与时岚一起去挑选的礼物,此时时岚却亲手给他系在手上。
他深吸一口气,端着餐盘的手稳了稳,却没再往前走,只是冷冷看着:他倒要看看,长白还想做什么。
时岚刚把绳结系好,轻轻拽了拽确认不会松掉,才满意地坐正身子。
指尖还没从长白手腕上收回,余光就瞥见不远处迎面而来的两道身影,眼睛瞬间亮了亮,立刻扬着声音喊:“哥哥,二哥!”
她一边喊,一边从沙发上站起身,完全没注意到千向阳那张沉得能滴出水的脸,只兴冲冲地朝着两人挥手:“你们是不是把粥做好啦?我刚才还跟长白大哥说,等你们的皮蛋瘦肉粥呢!”
长白也跟着起身,目光落在千向阳身上时,微微顿了顿,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冷意。
还有那落在自己手腕黑绳上的锐利视线,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手轻轻垂在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绳结,没说话,只安静地站在时岚身旁。
奥斯卡跟在千向阳身后,见时岚没察觉气氛不对,赶紧抢在千向阳前面开口,语气尽量放得轻松:“对对对,刚做好!还热着呢,快过来尝尝,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用眼神给长白递了个“你自求多福”的暗示,心里只求这场面能别僵住。
“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待着吗?”千向阳走到时岚面前,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责备,却又刻意放柔了声调,怕吓着她,只是那目光扫过一旁的长白时,依旧带着冷意。
“哎呀,在楼上待不住嘛,躺久了浑身不舒服,下来转转会好点。”时岚拉着他的衣角轻轻晃了晃,语气带着点撒娇的软意,一边说一边拽着他往沙发走,“快坐快坐,我都有点饿了。”
她率先在沙发中间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长白本想跟着走过去,在她身侧落座,可还没等他靠近。
千向阳便不着痕迹地侧身一步,稳稳占了时岚左边的位置,还顺势将手里的粥碗递到她面前,动作自然得像是早就计划好的
长白伸到一半的脚步顿住,看着被挤开的位置,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却没多说什么。
另一边的奥斯卡见状,赶紧绕了个圈,快步走到时岚右边坐下,还笑着把小菜碟往她面前推了推:“小岚,快尝尝这个腌黄瓜,解腻的!刚跟向阳哥一起拌的,味道肯定行。”
他刻意找着话题,想缓解长白那边的尴尬,眼角却悄悄留意着千向阳的神色。
长白站在原地顿了几秒,最终还是转身走向了对面的单人沙发,缓缓坐下。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手腕上的黑绳,目光落在时岚捧着粥碗的背影上,没再说话。
只是安静地坐着,周身的气息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清冷,只是那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没散的落寞。
时岚完全没察觉空气中的微妙氛围,捧着粥碗小口小口吃着,眉眼都弯成了月牙,时不时还咂咂嘴,显然对这碗皮蛋瘦肉粥格外满意。
“时间不早了,吃了自己上去睡觉,明天早点起,我们去给你猎杀第八魂环。”千向阳看着她这副满足的模样,语气缓和了些,只是目光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认真。
时岚嘴里还含着粥,听见这话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茫然,又下意识转头看了看窗外。
天空中那轮白色的太阳还悬在半空,分明还没到傍晚,怎么就“时间不早了”?
她赶紧把嘴里的粥咽下去,带着点疑惑追问:“啊?可外面太阳还没落下呢,而且……猎杀第八魂环,不用再准备准备吗?”
千向阳没给她多问的机会,伸手轻轻将她嘴角沾着的粥渍擦掉,又把她耳边垂落的碎发绕到耳后。
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脸颊,语气软了些,却带着的温柔:“听话。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才有力气应对魂兽。准备的事,我和你二哥、长白大哥会安排好,不用你操心。”
时岚还想再说些什么,目光下意识转向奥斯卡,像是想找个“盟友”。
奥斯卡刚对上她的眼神,就瞥见千向阳扫过来的警告目光,那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别多嘴”。
他赶紧干咳一声,顺着千向阳的话道:“对,小岚,向阳哥说得对!猎杀魂环可不是小事,得养足精神才行,你今天也折腾一天了,是该好好休息。”
时岚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又看了看对面沙发上没说话的长白,只能无奈地垮了垮肩膀,捧着粥碗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吃完就上楼。”
说完,她低头继续喝粥,只是速度慢了些,显然对这突然提前的“休息指令”还有点不情愿。
之后便没人再说话,客厅里只剩下时岚小口喝粥的“沙沙”声,还有瓷勺碰碗沿的轻响。
先前的热闹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空气里静得有些微妙,时岚喝着喝着,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劲。
她抬眼扫了一圈,只见千向阳靠在沙发背上,姿态看着放松,眼神却不动声色地锁在对面的长白身上,那目光里的审视藏都藏不住
而长白则垂着眼,指尖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黑绳,没看任何人,也没说话。
时岚刚想开口问“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千向阳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收了眼底的冷意,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神情切换得自然又迅速。
“哥哥,你好奇怪啊。”时岚含着一口粥,说话含糊不清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别闹,喝你的粥。”千向阳被她直白的话逗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轻轻蹭过她的发顶,语气又软又无奈,“小心粥洒出来。”
时岚被他揉得晃了晃脑袋,也没再多问,耸耸肩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两三口就把碗里剩下的粥喝完,放下瓷碗,从沙发上站起身,拍了拍衣角:“饱啦!我上楼睡觉去啦,明天还要早起呢。”
“嗯,好好休息,别熬夜。”千向阳抬起头看着她,眼底满是叮嘱,还不忘补充一句,“有什么事就喊我,我就在隔壁。”
奥斯卡也赶紧笑着挥手,语气轻快:“明天见啊小岚!保证明天让你顺顺利利拿到魂环!”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瞥了眼千向阳,见对方没反对,才松了口气,总算没在时岚面前露馅。
时岚点点头,又转头看向长白,挥了挥手:“长白大哥,明天见!”
长白闻言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眼底掠过一丝柔和,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不高却清晰:“明天见。好好休息。”
时岚应了声“知道啦”,才蹦蹦跳跳地朝着楼梯走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二楼。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看不见,客厅里的气氛才又变了。
千向阳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像被人按了开关似的,连眼底的温度都一并收了回去。
他靠在沙发背上,慢悠悠翘了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姿态看着随意,周身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目光重新落在长白身上时,那眼神冷得像淬了冰,语气也沉了下来:“长白,我们得谈谈。”
奥斯卡坐在旁边,刚听见“谈谈”两个字,心里就“咯噔”一下,下意识想开口打圆场。
毕竟这两人一个冷一个沉,真要聊起来怕是要火星撞地球。
可他刚要抬嘴,就对上千向阳扫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满是“再敢多嘴就别想好过”的警告,连带着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奥斯卡赶紧缩了缩脖子,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端起自己几乎没动过的粥碗。
假装专注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瓷勺碰着碗沿发出轻响,却没敢喝一口。
他眼角的余光偷偷瞟着两人,心里把“劝架台词”过了一遍又一遍:要是等会儿吵起来,先喊“有话好好说”?
还是先提“明天还要给小岚猎魂环”?思来想去,只觉得这架势怕是少不了要“剑拔弩张”,自己这夹在中间的,只能祈祷别被波及。
长白听见千向阳的话,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千向阳的视线,没有丝毫躲闪。
他指尖依旧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黑绳,语气听不出情绪:“谈什么?”
千向阳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更甚,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节奏越来越快,像是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我没什么好谈的。”长白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千向阳的怒气与他无关,只在顿了顿后补充道,“要是谈小楠,我还有兴趣和你说道说道。”
这话像是火上浇油,千向阳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嘲讽的弧度,语气里满是试探与挑衅:“喜欢小岚?”
奥斯卡在旁边听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粥碗差点没端稳。
他原以为长白会含糊过去,毕竟千向阳这架势明显带着敌意,却没料到长白只是端起桌上的水杯,慢悠悠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时,才轻轻应了一声:“嗯,喜欢。”
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让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千向阳脸上的嘲讽僵住,手指敲击膝盖的动作也停了,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长白:“你倒是敢说。”
长白迎上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只是眼底多了几分认真:“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不敢说的。我对小楠的心思,从来没藏着掖着,也没必要藏。”
千向阳盯着他的眼睛,沉默几秒后,突然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很勇敢。”
长白指尖摩挲着水杯边缘,没接话,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他知道,这绝不是夸赞。
果然,下一秒千向阳就话锋一转,先前那丝转瞬即逝的缓和彻底消散。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眼神锐利如淬了冰的锋刃,声音裹着细碎的尖刺,直直扎向长白:“可你明明对小岚什么都不了解,怎么敢说喜欢她的?”
这话像柄精心打磨过的匕首,精准无误地戳中长白最隐秘的痛处。
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响,是啊,“向楠”本就是时岚初见时随口编造的假名,她的真实年龄是一周前才偶然得知
至于她偏爱清晨的露还是傍晚的风、畏惧暗处的虫豸还是雷鸣的巨响、藏在笑容背后那些欲言又止的细碎心事……他全无所知。
长白喉结急促滚动,指尖因无措微微蜷缩,想开口辩驳,却发现自己连半分立场都没有。
就在这时,千向阳再次开口,语气里的嘲讽淡了些,多了层说不清的复杂:“你也一样,你的信息我们也一概不知。”
他的目光从长白紧绷的脸上移开,落在茶几上那只沾着浅淡粥渍的空碗上,声音不自觉沉了几分,褪去了先前的针锋相对:“我非常感谢你为小岚寻找魂环,这份情我记着。”
话音顿了顿,千向阳重新抬眼,视线精准落在长白手腕的黑绳上。
玄冰夔龙的纹路在光下泛着冷幽幽的光,他的眼神也跟着凝实,字字都带着分量:“但喜欢不是随口说说的冲动,你连她是谁都没弄明白,这份喜欢太轻了,撑不起什么。”
一旁的奥斯卡握着勺子悬在半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他望着长白垂落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指尖摩挲黑绳的动作都骤然停了。
千向阳的话像重锤,一下下敲在长白心上,也敲得周遭的空气都沉滞下来,压得人胸口发闷。
“现在的你们,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千向阳看着沉默的长白,继续说道。
他靠回沙发背,姿态看似放松,目光却扫过长白,又落回茶几上的空碗,语气里没了先前的尖锐,只剩一种近乎残酷的客观与冷静:
“你知道她叫‘向楠’,她知道你叫长白,你们见过几面,一起为魂环、为历练奔波过”
“可这算什么?算熟悉吗?她的过往,她的软肋,你不清楚;你的来历,你的心性,我们也一无所知。”
长白拿起水杯的手微微一顿,指尖摩挲着杯壁残存的、早已凉透的温度,喉结轻轻滚动。
千向阳的话像一面冷镜,照出了他们之间那层看似亲近、实则隔着万水千山的隔膜
是啊,他们不过是恰好同路的路人,因时岚有了短暂的交集,却从未真正走进过彼此的世界。
“熟悉的陌生人……”长白低声重复,这几个字在舌尖打转,浸出几分涩意,连呼吸都跟着轻了些。
他抬眼看向千向阳,对方眼底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同为“局内人”的清醒,那种清醒太直白,让他无从反驳。
奥斯卡在旁边听着,也忍不住悄悄点头,这话确实戳中了要害。
他们和长白,确实就处在这样尴尬又微妙的位置,看似熟络得能共坐一桌喝粥,实则心与心之间,隔着一片望不到底的空白。
千向阳没再往下说,只是端起桌上微凉的水,指尖碰了碰杯沿,却没喝。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这一次,没有了针锋相对的火药味,只剩对“距离”的怅然与清醒,像一层薄纱,轻轻裹住了周遭的空气。
长白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腕上的黑绳,黑珠子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他垂着眼,声音低哑得几乎没什么起伏:“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没再看千向阳和奥斯卡一眼,转身就朝门口大步走去
步伐比来时急了不少,背影挺得笔直,却莫名透着股落荒而逃的仓促,连关门的声响都比往常重了些。
奥斯卡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愣了两秒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沙发上的千向阳。
对方正仰靠着靠背,抬手按着眉心,眼底的锐利褪去后,只剩一层淡淡的疲惫。
他凑过去,压低声音竖了个大拇指:“牛逼啊向阳哥,刚才那番话句句戳在点子上,换我都得哑口无言。”
千向阳放下按眉的手,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嘴角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语气听不出喜怒:“牛逼什么啊,我说的都是事实。他对小岚的了解,确实浅得很。”
“也对,都是大实话。”奥斯卡点点头,又有些不确定地补了句,“这下他应该能死心了吧?总不会再……”
“谁知道呢。”千向阳打断他,目光落在茶几上冷却的粥渍上,语气淡了些,“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听不听得进去,是他的事。”
奥斯卡没再接话,可心里的担忧没散,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阳哥,我跟你说个万一…万一小岚对他也有那么点感觉呢?我们刚才那样,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万一让小岚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们在干涉她……”
这话刚说完,原本半阖着眼的千向阳突然睁开了眼,眼底的疲惫散去大半,多了几分清醒。
他看向奥斯卡,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小岚……她心思单纯,对谁都热络,未必分得清好感和喜欢。若她真的喜欢长白,我自然不会横加阻拦。”
顿了顿,他指尖摩挲着沙发的布料纹路,补充道:“能做的就是帮她多考量考量,长白的来历不明,性子又沉,万一有什么隐情,小岚心思浅,很容易吃亏。至于最后能不能成,说到底,还要看她亲哥的态度。”
提到时岚的亲哥时邶,奥斯卡瞬间明白了,那位可是把时岚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对她身边人的考量只会比千向阳更严苛。
他挠了挠头,心里的担忧散了大半:“也是,有她亲哥在,肯定不会让小岚受委屈。”
千向阳没再说话,只是重新靠回沙发上,目光望向二楼的方向,那里的灯光还亮着,想来时岚还没睡。
“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千向阳站起身,指尖理了理微皱的衣摆,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平静,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着二楼走去。
脚步声沿着楼梯缓缓向上,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奥斯卡看着他的背影,又瞥了眼紧闭的大门,无声地耸耸肩,这场“对峙”总算落了幕。
他端起茶几上的空碗,快步走进厨房简单冲洗了下,便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客厅里的灯光还亮着,映着茶几上残存的粥渍和半杯凉水,空气里那股紧绷的气息渐渐散去,只剩下一片寂静。
时岚房间的灯亮到后半夜才缓缓熄灭,暖黄的光晕在窗纸上停留了许久,才彻底融进浓稠的夜色里。
而在她房间正下方的庭院里,长白独自站在风雪中,身形挺拔如松,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鹅毛般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发梢,很快积起薄薄一层,连睫毛上都沾了细碎的冰晶。
他却像是毫无知觉,目光始终牢牢锁在那扇亮着灯的窗户上,仿佛要将那片暖光刻进眼里。
呼啸的北风卷着雪粒子,狠狠砸在他脸上,疼得像针扎,可这点寒意,远不及白日里千向阳的话来得刺骨。
“你明明对小岚什么都不了解,怎么敢说喜欢她的?”
“这份喜欢太轻了,撑不起什么。”
“现在的你们,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
那些字句像淬了冰的利刃,一次又一次狠狠插在心口,每一次回想,都让他喉间泛起涩意。
长白依旧站在原地,风雪将他的衣袍冻得发硬,双脚早已麻木,可目光依旧没有移开。
他轻轻抬手,指尖虚虚朝着窗户的方向碰了碰,像是想触碰那片已经熄灭的暖光,喉结滚动许久,才低低吐出一句:“我会弄明白的……所有。”
声音被风雪瞬间吞没,无人听见。
庭院里的身影,就这么在刺骨的寒风中站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雪花渐渐停了,他肩头的积雪厚得几乎要将人压垮,才缓缓动了动僵硬的脖颈。
目光依旧望着那扇窗,眼底的迷茫褪去些许,多了几分执拗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