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故里之乡外的林间小路,武魂城熟悉的轮廓渐渐出现在眼前。
高大的城门巍峨矗立,城墙上雕刻着繁复的武魂纹路,往来的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
与他们离开时的热闹景象一模一样,连空气中都飘着熟悉的糕点香气。
时岚刚踏入城门,就好奇地东张西望,直到黛音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才想起正事,连忙从空间储物戒指里掏出商榷写的采买清单,摊开在手心仔细看。
清单上的字迹工整清晰,一项项列得明明白白:“先看第一个,去万芳阁领取定制的衣服,师傅说之前订的孩子们的新衣裳应该做好了。”
她指尖往下滑,越看眼睛越圆,“下一个要买点蔬菜的种子,还要买几棵水果树苗?居然还要买盐、肉、面粉……好多东西啊!”
“万芳阁我知道位置,就在前面那条街的拐角处。”黛音接过时岚手里的清单,快速扫了一眼,转头看向她,
“前辈把取衣服的凭条给我,我去万芳阁拿衣裳,你自己先去旁边的农资铺买蔬菜种子,可以吗?正好我们分头行动,能快些完事。”
话刚说完,黛音就见时岚的目光飘向了不远处的糖葫芦摊。
那插在草靶上的糖葫芦红彤彤的,裹着晶莹的糖霜,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时岚的脚步都不自觉地往那边挪了半分。
黛音无奈地扶了扶额,心里暗自叹气:明明比自己大了六七岁,怎么心性比村里的半大孩子还要贪玩,一点都不省心。
“时岚!!”黛音伸手将她硬生生拉了回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别光顾着看糖葫芦!”
“听见了听见了!”时岚猛地回过神,眼神还有些飘忽,嘴上却连忙应着,目光却依旧忍不住往糖葫芦的方向瞟“不就是买种子嘛”
看着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黛音无奈地叹息一声,伸手把时岚手里的钱袋和清单都接了过来,只给她留了一小串铜魂币:“算了,你还是好好跟着我吧。”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买两串糖葫芦,然后我们一起去万芳阁,拿到衣服再去买种子,省得你一会儿又走丢了。”
“好耶!”听到“糖葫芦”三个字,时岚瞬间精神了,眼睛亮得像星星,乖乖地站在原地,还不忘叮嘱,“要最上面那串最大的!”
黛音看着她雀跃的样子,无奈又好笑,转身朝着糖葫芦摊走去。
原本计划好的分头行动,刚一开始就因为某个迷糊蛋的“分心”,变成了形影不离的同行。
夕阳渐渐沉下,将武魂城的天空染成了暖橙色,时间已过大半,天色眼看就要黑了。
时岚和黛音穿梭在集市的人流中,手里的采买清单划掉了一大半。
定制的衣服、粗盐、肉和蔬菜种子都已买齐,被一一收进了空间储物戒指里,如今就只剩下最后一项:水果树苗。
黛音抬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眉头轻轻皱起。集市上的摊位大多已经开始收拾。
农资铺的老板早就收摊回家了,现在怕是根本买不到树苗,只能等明天再来。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时岚,无奈的情绪又多了几分。
只见时岚一手提着一盏绣着玉兔的灯笼,灯笼上的流苏随风晃荡。
另一手则抓着一串刚买的糖炒栗子,嘴里还鼓鼓囊囊地嚼着,嘴角沾着点糖渣,活像个被零食塞满的小松鼠。
“时岚,你都吃了一天了,能不能歇一歇啊?”黛音实在看不下去,伸手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糖炒栗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
“再吃下去,晚饭都不用吃了,而且我们还得赶紧回故里之乡,天黑了路不好走。”
“哎呀,我的栗子!”时岚正吃得香甜,被突然抢走吃食,下意识地就要反驳。
可话还没说出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街头传来,伴随着人群的惊呼声和慌乱的避让声,瞬间打破了集市的热闹。
时岚神色一凝,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一把将身边的黛音紧紧抱在怀里,脚下魂力一闪,运用瞬移魂技瞬间消失在原地。
两人刚离开,一辆装饰华丽却跑得飞快的马车就从她们刚才站着的地方奔腾而过,车轮卷起的尘土溅了一地,吓得周围的行人纷纷尖叫着躲闪。
马车丝毫没有减速,依旧一路横冲直撞,朝着集市深处奔去。
时岚抱着黛音,几个闪身就来到了一条人少的小巷子里,稳稳地放下她,语速极快地叮嘱:“黛音,你在这等着姐姐,千万别出来,我去看看情况!”
说罢,不等黛音回应,时岚的身影就如一阵疾风,瞬间消失在巷口。
她循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快速追去,脚下的魂力悄然涌动。
让她的步伐愈发迅捷,沿途还不忘提醒惊慌躲闪的行人“快往旁边躲”。
刚拐过一个嘈杂的街角,眼前的景象就让时岚心头一紧。
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破烂衣裳、面黄肌瘦的孩子,正抱着一个破布包。
他像是没什么吓慌了神,竟没看路况,跌跌撞撞地朝着马车奔来的方向横穿街道。
那孩子的小脸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此刻却写满了恐惧,连脚步都有些踉跄。
而此时,那辆装饰着金色纹路的华丽马车,正像失控的巨兽般冲来,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噔噔噔”的巨响,震得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马车夫拼命拽着缰绳,满脸焦急地嘶吼着“让开!快让开!”,可受惊的马儿根本不听使唤,依旧疯了般往前冲。
孩子被这阵仗吓得彻底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哭都忘了,只能呆呆地站在路中间,眼看就要被马蹄踏中。
时岚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孩子跟前,她眼神锐利如锋,口中清晰而急促地喝道:“第二魂技,停滞银丝!”
话音未落,她周身瞬间萦绕起淡紫色的魂力,无数根纤细却坚韧的银紫色丝线凭空出现,如灵动的游蛇般,飞快地缠绕住疾驰而来的马车
有的缠住了马蹄,有的捆住了车轮,还有的牢牢拉住了马的缰绳。
下一秒,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原本狂奔的马蹄骤然悬浮在半空。
距离时岚和孩子的头顶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马车上的装饰物因为惯性往前倾斜,却被银丝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周围的惊呼声、马蹄声都瞬间变得遥远。
时岚眼眸中闪烁着璀璨的银紫色光芒,左手紧紧护住孩子,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右手依旧维持着魂技的姿势,带着孩子往后退了一大步,彻底避开了马蹄的范围。
直到退到街边的安全区域,她才缓缓收回魂力,解除了停滞银丝。
失去束缚的马儿先是焦躁地刨了刨蹄子,随后渐渐平复下来,眼中的疯狂褪去,恢复了冷静。
马车夫也终于稳住了缰绳,急忙勒停马车,惊魂未定地跳下来,朝着时岚连连作揖。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刚才马儿突然受惊,险些酿成大祸,多亏了您啊!”
时岚倒是没怎么理会那连连作揖的马夫,只是转头看向小巷口。
黛音正扒着墙角,小脸写满担忧,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这边。
时岚冲她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还悄悄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那副“我很厉害吧”的自豪模样,瞬间让黛音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却也忍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
直到马夫赶着马车匆匆离开,时岚才反应过来怀里还抱着个孩子,连忙轻轻将他放下。
那孩子浑身脏兮兮的,脸上还沾着泥土和泪痕,眼里的恐惧虽在慢慢消退,却依旧怯生生的。
刚一落地,他就急急忙忙挣开时岚的手,小跑到不远处,小心翼翼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破布包,紧紧抱在怀里,像是那里面装着什么宝贝。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短打、皮肤焦黄的男子匆匆跑了过来,额头上满是汗珠,嘴里还喘着粗气。
那孩子像是瞬间察觉到了他的到来,身体猛地一僵,原本稍有缓和的眼神瞬间又被恐惧填满。
慌慌张张地跑回时岚身边,紧紧抓着她的衣袖,半个身子都躲在了她身后,小小的肩膀还在微微发抖。
“你这臭小子!谁让你到处跑的!”男子一上来就对着孩子厉声呵斥,语气严厉得吓人,吓得孩子往时岚身后又缩了缩。
可转脸看向时岚时,他脸上的厉色瞬间褪去,焦黄的皮肤挤成一团,露出一个略显谄媚的笑容,连连拱手道:“谢谢你啊,小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了!”
“要不是你,这臭小子今天就危险了。看你刚才那本事,你是魂师吧?多亏了魂师大人出手相救啊!”
“你是他家人?”时岚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她低头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的孩子,小家伙正死死抓着她的裙摆,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看向男子的眼神里,除了恐惧,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这模样,哪里像是见到亲人该有的样子?
男子似乎没察觉到孩子的异常,或者说刻意忽略了,笑着点头:“是啊是啊,这是我家二娃,年纪小不懂事,刚才趁我不注意就跑出来了,真是让姑娘见笑了。”
说着,他就伸手想去拉孩子,“二娃,快过来,跟姐姐道谢,咱们该回家了。”
可他的手刚伸过去,二娃就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往时岚身后躲得更紧了,小声嗫嚅着:“……我…不回去…”声音虽小,却带着十足的抗拒。
时岚心中的疑虑更甚,不动声色地往孩子身前挡了挡,对那男子说道:“孩子好像吓坏了,你先别催他,让他缓一缓。”
男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不自然,却还是顺着时岚的话说:“对对,是该缓一缓,都怪我,刚才太着急了。”
只是那眼神,却总在往别处看去,让时岚心里的不安,悄悄多了几分。
她不动声色地往二娃身边挪了挪,用身体挡住了男子的视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既然孩子怕生,不如再等会儿缓一缓。”
“你刚说他叫二娃?你们具体住在哪儿啊,这么晚了,天黑路滑,确实该早点带他回家才对。”
这话像是戳中了男子的要害,他的眼神明显慌了一下,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支支吾吾地说:“就……就住在前面的巷子,拐两个弯就到,不远不远。”
说着,他又伸手去拉二娃,这次的动作比刚才急了不少,指尖都快碰到二娃紧紧抱着的布包,“二娃,别闹脾气了,快跟我走,你娘还在家炖着粥等着咱们呢。”
“别碰我!”二娃突然尖声叫了起来,像是被男子的动作吓到,猛地往时岚身后缩,小手死死抓着时岚的裙摆。
这话像惊雷一样炸在原地,男子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也顾不上再装温和,语气沉了下来,带着几分威胁:“臭小子,你胡说什么!翅膀硬了是不是?快跟我走!”
说着,他就要伸出手强行去拽二娃的胳膊,力道比刚才重了好几倍。
时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腕,淡紫色的魂力悄然在指尖运转。
那看似纤细的手指,却像铁钳一样牢牢锁住对方的手腕。
男子疼得龇牙咧嘴,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却还在硬撑。
“你干什么!”时岚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声音也沉了几分,“他都说你不是他家人了,你还想强行带他走?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关你什么事!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多管闲事?”男子挣扎着想要挣脱。
可时岚的手纹丝不动,他只能色厉内荏地喊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再拦着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武魂殿,说你一个魂师欺负普通人!”
“武魂殿?”时岚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正好,我也想让武魂殿的人来评评理”
“一个孩子明确说你不是他家人,你却非要强行拉他走,你到底想干什么?是想抢他的东西,还是想把他拐走?”
男子被时岚问得哑口无言,见周围已经有路人好奇地望过来,他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狠厉,右手悄悄往腰间摸去,显然是想动手。
可就在他的指尖刚碰到腰间某个东西时,街角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哨声,那声音短促而尖锐,像是某种信号。
男子听到哨声,身体猛地一顿,原本要动手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他狠狠瞪了时岚一眼,又看了看躲在她身后的二娃,眼里满是不甘,最后“呸”了一声,用力甩开时岚的手,恶狠狠地丢下一句“多管闲事”
便转身快步朝着哨声传来的方向走去,脚步急促,像是在逃离。
时岚没有立刻追上去,她能感觉到,男子刚才的狠厉不是装的,最后却突然撤退,显然是那声哨声起了作用。
这背后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说不定还有同伙在附近盯着。
男子落荒而逃的背影刚消失在街角,周围围观的百姓们就炸开了锅,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原本有些冷清的街道瞬间热闹起来,却带着几分压抑的恐慌。
“哼,那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娘叉着腰,语气里满是鄙夷,“哪有当爹的这么对孩子的?孩子吓得直哭,他还硬拽。”
“是啊是啊!我刚才就看着不对劲!”旁边一个推着小车的小贩连连点头,声音压得低了些
“哪有家人见了孩子,不先问孩子有没有事,反而急着拉走的?而且那孩子都说他不是爹了,肯定有问题!”
“你们说,他会不会是拐卖孩子的?”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小声猜测,眼神里满是担忧。
下意识地把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最近总听说有孩子不见了,不会就是他们干的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变了味,恐慌的情绪悄悄蔓延开来。
“拐卖孩子?这可是在教皇脚下的武魂城啊,居然还有人敢干这种事?”有人不敢置信地说道,眼神不自觉地瞟了一眼远处武魂殿的方向
那座巍峨的建筑在暮色里投下巨大的影子,本该是守护城内安宁的象征,此刻却让人心生不安。
“怎么没有!”先前说话的大娘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就我隔壁街道的王婆,她那六岁的小孙女,前几天去门口买糖糕,转身就不见了!”
“王婆找了好几天,哭得眼睛都肿了,武魂城的护卫也来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对对对!还有我们巷子里的李叔家!”一个穿着短打的青年接话道,语气里满是愤慨。
“他那五岁的小儿子,三天前在巷口玩石子,也是突然就没影了!”
“李叔疯了一样找,还去武魂殿报了案,可到现在都没动静!你们说,这些孩子,不会都被刚才那种人拐走了吧?”
这话瞬间引发了更多人的共鸣,百姓们的声音渐渐压低,却透着越来越浓的恐慌。
“这么说,最近丢孩子的不止一家?”
“我就说嘛,前几天晚上总听到有孩子哭,还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
“嘘!小声点!别被那些人听到了!”
“可武魂城的护卫不管吗?咱们交了赋税,他们不该保护咱们吗?”
“唉,护卫们也查了,可那些人跟泥鳅一样滑,根本抓不到踪影……”
议论声此起彼伏,原本热闹的街头,因为这些话,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
时岚抱着二娃,站在人群外围,将这些议论听得清清楚楚,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黛音!”时岚心里咯噔一下,顾不上身后还紧紧拉着自己衣角的二娃,快步朝着刚才分开的小巷子跑去。
方才她让黛音先去巷口等候,自己留下安抚受惊的二娃,不过短短几分钟,巷子里竟空无一人,只有墙角的杂草在晚风里轻轻晃动,连一丝人影都没有。
“黛音!你在哪儿?”时岚放大声音喊着,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她快步在巷子里来回走了两圈,仔细查看每一个角落
巷子尽头是一面高墙,两侧只有几个紧闭的院门,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黛音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一点气息都没留下。
“用精神力找找,用精神力感知周围的魂力波动,说不定能找到她的踪迹。”小晶的声音突然在精神之海里响起,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时岚猛地回过神,也顾不上多想,立刻调动体内的魂力,将精神力尽数扩散出去。
精神力如潮水般覆盖了整条小巷,甚至延伸到了附近的街道、商铺,她屏住呼吸,仔细捕捉着每一丝熟悉的魂力波动。
可无论她怎么感知,精神力所及的范围内,只有来往行人杂乱的气息、街边摊贩的烟火气。
还有远处武魂殿护卫巡逻的魂力波动,唯独没有黛音的魂力气息,连一点打斗的痕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时岚的精神力渐渐收回,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心里的恐慌越来越重。
“怎么会这样……”时岚的精神力渐渐收回,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心里的恐慌像潮水般往上涌。
黛音的性格向来沉稳谨慎,绝不会无缘无故离开约定的地方。
而且以她魂师的实力,就算真遇到危险,至少也会留下打斗的痕迹或挣扎的气息。
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连一点魂力波动都感知不到,仿佛从未在这条巷子里出现过。
时岚蹲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裙摆,心头的焦躁如同疯长的藤蔓,缠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将方才的每一步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从巷口折返街市,到循着马车辙印追到岔路口。
再到发现地上那枚属于黛音的银簪,可线索偏偏在这里断了。
难道是自己刚才救下二娃时,错过了什么动静?
还是对方早有预谋,专等她出手救人是瞬间下手?
时岚眉头紧锁,指尖不自觉地蜷起,连魂力都因心绪不宁而微微紊乱,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漏掉了某个关键的细节。
就在她焦躁不安、几乎要循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追出去时,一道稚嫩却异常平静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的阴影里传来:
“我知道她被带去了哪里。”
时岚猛地转身,凌厉的目光瞬间锁定声音的来源,竟是刚才被她从马蹄下救下的孩子二娃。
此刻的二娃,早已没了方才在街市上的惊恐与怯懦。
他松开了紧紧攥在手里的破布包,布包里的半块干硬麦饼滚落在地,他却浑不在意。
那张沾着些许泥污的小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唯有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与五六岁年龄截然不同的镇定。
甚至还透着一丝超出同龄人的冷静与锐利,仿佛刚才那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孩子,只是时岚的错觉。
时岚此刻已无暇细究这孩子的反常,她快步上前,声音因急切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道?她在哪里?”
二娃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仰着头,定定地看着时岚,小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我可以告诉你,也可以带你去。”
他顿了顿,语气笃定,“但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时岚心头一紧,此刻哪怕是再苛刻的要求,只要能找到黛音,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应下,语气里难免带了几分焦躁,“只要能找到她,我答应你。”
二娃的眼神暗了暗,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声音却依旧平稳:“我弟弟……还在他们手里。”
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时岚,带着一种孩童特有的执拗与恳求,“你帮我救出弟弟,我就带你去找你的朋友。”
时岚没有半分犹豫,眼底的焦急被坚定取代,她重重地点头,一字一句道:“好。”
“跟我来!”二娃话音刚落,转身就要往巷外跑。
时岚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稳稳抱起,掌心传来孩子瘦弱的骨骼触感,她沉声道:“你指路就好,这样更快。”
二娃点点头,没有丝毫挣扎,小身子乖乖地靠在时岚怀里,伸出沾满泥灰的手指,指向街巷深处:“往这边拐,穿过三条街就是西城门,他们的窝点不在城里。”
他一边精准地指引方向,一边语速极快地补充着关键信息,小脸上不见半分慌乱,只有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他们藏在武魂城和宝剑城交界的‘落星村’里。”二娃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我偷偷数过,里面明面上的魂师有16个,剩下的都是些普通村名”
“但个个都心狠手辣。他们专门干拐卖孩子的勾当,而且只抓没满六岁的。”
“只抓没满六岁的?”时岚脚步不停,踩着暮色在街巷间快速穿行,听到这话时,眉头又拧紧了几分。
“对。”二娃用力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后怕,“他们会在各个城池的街巷里搜罗孩子,圈养起来。”
“等孩子满六岁那天,那些魂师就会给他们觉醒武魂。要是武魂品质好,就高价卖给城里的贵族”
“要是不好,要么留在窝里当苦力培养,要么……要么就直接杀掉。”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却依旧咬着牙说完了。
时岚的心沉了下去,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她一边跟着二娃的指引穿梭,一边将孩子的话、方才街市的混乱,以及黛音失踪的经过,尽数通过心灵感应传递给远在故里之乡的时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