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时岚身形骤然一闪,没有任何预兆,甚至连空气都没来得及泛起涟漪。
她的身影便如同被抹去又重绘般,眨眼间已出现在焱的身前。
焱瞳孔猛地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
时空冰魄枪的枪尖泛着冰冷的银蓝光泽,距离他的眼睛只有一寸之遥。
枪身上流转的魂力甚至让他的睫毛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连呼吸都不敢再重一分。
他能清晰看到时岚眼底那片毫无波澜的银紫,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冰雪般的压迫感
原本蓄势待发的魂力彻底僵在体内,连抬手反抗的勇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很厉害嘛,但比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时岚歪着头看向焱,银紫色眼眸里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得意,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不等焱从震惊中回过神回话,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小岚?”
时岚闻声立刻转头,只见千向阳手里拎着好几个鼓鼓的袋子,指尖还攥着两三根裹着晶莹糖霜的糖葫芦。
正站在不远处,眉头微微皱着看向场地这边,眼底满是担忧。
她瞬间收回时空冰魄枪,枪身在掌心转了一圈便化作银蓝色光点消失。
与此同时,身形再次动用空间之力,眨眼间就出现在千向阳身旁,方才的凌厉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几分乖巧。
千向阳顺手将一根糖葫芦递给她,指尖还带着室外的微凉,轻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跟人打起来了?”
“就是跟他们切磋了一下,没什么事。”时岚接过糖葫芦,咬下一颗裹着糖衣的山楂,甜意瞬间在舌尖散开,她笑着晃了晃脑袋,语气轻快。
可话音刚落,她举着糖葫芦的动作突然一顿,目光落在千向阳拎着的袋子上,那里面似乎装着刚买的点心,还透着油纸的香气。
她吐了吐舌头,小声补充:“嗯……我不是故意在外面打架的,就是他们先动手的。”
千向阳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没再多问对错,只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语气满是关切:“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时岚摇摇头,指尖还捏着半串糖葫芦,语气轻快:“没有,我怎么会受伤。”
闻言,千向阳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向前一步,自然地将时岚揽在身后,挡住了三人的视线。
此刻他脸上再无面对时岚时的温和,看向被焱搀扶着起身的邪月与胡列娜,眼底只剩彻骨的冷意,连声音都沉了几分。
邪月、胡列娜与焱相互搀扶着走到千向阳身前,姿态恭敬却难掩狼狈,齐声唤道:“少主。”
除了焱伤势稍轻,邪月与胡列娜脸色苍白,气息依旧紊乱,显然还没从方才的对战中缓过来。
千向阳的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定格在邪月与胡列娜身上,语气没有半分波澜“刚才,是你们先动的手?”
三人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应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千向阳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如同实质,笼罩在他们周身,让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谁也不敢轻易打破这份沉默。
三人低着头,谁也没有说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千向阳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如同实质,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时岚从千向阳身后探了探脑袋,看了眼他绷得笔直的背影,又低头瞅了瞅手里还剩大半的糖葫芦。
糖霜在阳光下泛着光,甜香一个劲儿往鼻尖钻,可眼下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显然不是吃糖的好时候。
她悄悄把糖葫芦往身后藏了藏,手指勾着竹签晃了晃,识趣地没出声,只安安静静地贴着千向阳的后背,当起了“小尾巴”。
方才被偷袭时的怒火虽已淡去,可想起邪月三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
还有那招曾让自己吃亏的“圆月”,她心里仍存着几分芥蒂。
这场架是他们先挑的,自己没赶尽杀绝已是留手,哪有什么“大发慈悲原谅”的道理?
她只是悄悄抬眼扫了三人一眼,见他们仍低着头不敢吭声,便又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身后的糖葫芦上
反正有千向阳在,这事不用她费神,等处理完,她还想把剩下的糖葫芦吃完呢。
就在千向阳与三人对峙的僵局中,教皇殿那扇沉重的朱红大门突然缓缓向内打开,摩擦声在寂静的广场上格外清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几乎在大门开启的刹那,一股凛冽如寒冬的杀气与铺天盖地的无形威压,如同实质般直奔时岚与千向阳而去
那威压远超魂斗罗,甚至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让空气都仿佛凝固,连邪月三人都忍不住浑身发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时岚心下骤然一惊,来不及多想,身体已先于意识行动,猛地侧身挡在千向阳身前。
银紫色的魂力在她已她为中心扩散,瞬间在两人身前撑起一道无形屏障,试图抵消那股碾压性的威压。
可即便如此,她仍能清晰感受到传来的沉重阻力,脚下的青石砖甚至因这股力量的冲击,悄然裂开几道细缝。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教皇殿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她身材不算高挑,却身着一袭黑色镶金纹的华贵长袍,袍角绣着繁复的暗纹,行走间流光溢彩
头顶戴着象征教皇权柄的九曲紫金冠,紫金打造的冠冕上镶嵌着细小的红宝石,随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右手握着一根长约两米的权杖,杖身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属打造,镶嵌着无数颗大小不一的宝石,顶端那颗鸽卵大的紫色宝石更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那张脸堪称极致的完美,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鼻梁高挺,唇色如樱。
可这份美丽中却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冰冷与威严,正是现任武魂殿教皇,比比东。
她刚一站定,周身便有九个魂环相继浮现,黄、紫、紫、黑、黑、黑、黑、黑、红
最后那枚深邃如血的十万年魂环,如同跳动的心脏般散发着恐怖的能量,光是看着,就让人从心底生出窒息感。
随着她一步步走到殿门口,那股无形的威压愈发强盛,广场上的青石砖都仿佛在微微震颤,连远处的石柱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能量光晕。
时岚眉头紧紧蹙起,脊背挺得笔直,没有丝毫退缩的迹象。
她体内的时空魂力如同被唤醒的潮汐,彻底爆发开来,银紫色的光芒从周身溢出,在空气中流转成淡淡的光雾
与此同时,九个魂环在她脚下依次升起,环环相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黄、黄、紫、紫、黑、黑、黑、红、红!
同样的九环封号斗罗配置,却比比比东多一枚十万年魂环,两枚深红色魂环如同燃烧的火焰,与银紫色光晕交织,格外夺目。
她的魂环光晕与比比东的黑红光晕在半空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却激起一圈圈细密的能量涟漪。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撕裂,广场上的碎石竟微微悬浮起来。
千向阳站在时岚身后,右手悄然覆上她紧握成拳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过去,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他没有说一句话,却用最直接的动作告诉她“我在”。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魂力悄然运转,淡金色的光芒顺着手臂蔓延,与时岚身前的银紫色空间屏障交织在一起。
那光芒虽不如时岚的魂力那般强盛,却如同溪流汇入江海,为屏障添了一层韧性
哪怕明知无法与比比东的威压抗衡,也尽己所能地帮她分担着那几乎要将人碾碎的压力,指尖因魂力透支而微微泛白,却始终没有松开。
另一边,比比东的目光落在时岚脚下的双红环上,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却未多言。
她释放的威压如同精准的利刃,只锁定时岚与千向阳,丝毫没有波及一旁瘫软的邪月三人
不仅如此,她周身的黑红色魂力还悄然分出三道细流,如同无形的护罩,将邪月、胡列娜与焱笼罩其中。
方才时岚对峙时无意间散逸的魂力威压,本就让伤势未愈的三人难以承受。
此刻有了比比东的魂力庇护,他们才终于能勉强喘息,脸色却依旧苍白如纸。
时岚能清晰感受到身前那股如同山岳般的压力,比比东的九十九级魂力如同深渊。
她虽已是九十三级封号斗罗,双红环的配置堪称惊艳,可面对站在魂师金字塔顶端的比比东,魂力差距如同天堑。
比比东的目光重新落在时岚身上,那双美丽却冰冷的眼眸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如同在打量一件有趣却棘手的藏品。
她手中权杖顶端的紫色宝石微微亮起,细碎的紫光顺着杖身流转,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小小年纪,便能拥有十万年魂环与封号斗罗实力,倒是有些意思。”
“只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武魂城对我武魂殿的人动手?”
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人心上,连空气都仿佛被冻住,邪月三人更是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时岚反握住千向阳微凉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更添几分底气。
周身的银紫色魂环光芒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炽盛,两枚深红色的十万年魂环更是跳动着耀眼的光:“是他们先偷袭我,我不过是正当防卫。”
她抬眸直视比比东,眼神里没有丝毫怯意,“教皇殿下,总不能只许武魂殿的人动手伤人,不许别人反抗吧?”
千向阳向前一步,轻轻将时岚往身后带了带,自己则直面比比东的威压,语气沉稳却坚定:“教皇冕下,时岚是我亲自请来武魂殿做客的客人,并非有意寻衅。”
“今日若有任何过错,若惹了任何麻烦,皆与她无关,我一人承担即可。”
“太阳!”时岚闻声心头一紧,下意识想上前,却被千向阳反手按住肩膀。
他掌心的力量温和却不容挣脱,一个眼神递过来,便让她将剩下的话咽回了喉咙,只攥紧了他的衣角,指尖泛白。
比比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权杖顶端的紫宝石光芒微凝,语气听不出情绪:“你要护着她?”
“自然。”千向阳没有丝毫犹豫,哪怕周身的威压已让他额角渗出冷汗,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迎上比比东的视线,“她是我带来的人,我自会护着。”
广场上的风似乎都停了,连空气都凝固在比比东与千向阳对峙的瞬间。
这是他们母子二人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对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丝情绪的流转,都在无声诉说着这场对峙的重量。
千向阳拉着时岚的手,那力道比方才更紧了几分,像是在给她定心,也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悄悄攥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连指节都泛了白
从前在比比东面前,他永远是温顺恭谨的,哪怕有不同意见,也从不会这般直白反抗。
可此刻,他看着比比东眼底那抹冰冷的审视,感受着背后时岚的担忧,喉结动了动,原本因威压而有些苍白的脸色,反而透出几分倔强的红。
他甚至微微抬起下巴,将时岚护得更严实了些,连声音都比刚才更沉了几分:“她没错,错的是挑衅在先的人,这是与她无关。”
比比东握着权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杖身镶嵌的宝石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她那双完美却毫无温度的眼眸,第一次在千向阳身上停留了超过三息。
她看着他眼底那从未有过的坚定,看着他下意识护着时岚的动作。
看着他哪怕承受不住威压、却依旧不肯后退半步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错愕,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她周身的黑红色魂力波动骤然乱了一瞬,连笼罩邪月三人的魂力护罩都微微晃了晃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失态,像是没想到,那个从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人,会为了一个外人,这样与自己对峙。
不远处的邪月三人早已看呆了,焱甚至忘了身上的疼痛,张着嘴说不出话。
在他们的印象里,千向阳永远是“少主”,是教皇殿里温顺低调的存在,哪怕拥有不俗的魂力,也从不会与比比东起任何冲突。
可现在,他却为了时岚,敢直面教皇的威压,敢说出“一人承担”的话,那份护着人的姿态,与平时判若两人。
比比东盯着千向阳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为了一个外人,你要忤逆我?”
千向阳深吸一口气,避开了“忤逆”这个词,却依旧没有退让:“她不是外人。”
“而且此事本就与她无关,教皇冕下若非要追责,我愿一力承担,只求您不要迁怒于她。”
他说这话时,甚至微微低下了头,却不是妥协的姿态,更像是一种“以退为进”的坚持。
他可以认错,可以受罚,却绝不会让时岚受半点委屈。
“你莫非真以为,你这少主的位置坐稳了?”比比东骤然一吼,声音里的冰冷彻底碎裂,化作滔天的怒意。
无形的魂力如同海啸般扩散开来,广场上的青石砖瞬间崩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连远处的石柱都剧烈震颤,邪月三人直接被这股气浪掀飞,重重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千向阳脸色一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胸口如同被巨石砸中,一口鲜血险些喷出。
“第五魂技,空间屏障!”时岚在他身旁骤然低吼,银紫色魂力瞬间爆发到极致。
一道半透明的屏障以两人为中心迅速展开,屏障上的时空纹路飞速旋转,如同坚固的蛋壳将二人牢牢包裹。
“嘭!”比比东的魂力冲击狠狠撞在屏障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屏障剧烈震颤,表面瞬间布满裂纹,银紫色光芒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
时岚握着时空冰魄枪的手微微收紧,她知道自己打不赢比比东。
可看着对方对千向阳发难,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脚步向前迈了半步,便要发起进攻。
千向阳却瞬间反应过来,他反手死死攥住时岚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的温度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地将她往后拉。
他没有回头,目光始终盯着比比东,声音压得极低,却足以让时岚听清:“别冲动……你打不过她,会受伤的。”那语气里满是急意,甚至带着几分恳求。
时岚手腕用力挣扎了两下,却没挣开千向阳的手,以她的魂力,本可轻易释放力量摆脱牵制。
己的魂力失控,再次伤到身前这个拼尽全力护着她的人。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那背影明明在比比东的威压下微微发颤,却始终挡在她身前。
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急又涩,连带着周身凝聚的银紫色魂力,都跟着一点点弱了下去
最后只剩淡淡的光晕萦绕在指尖,再没了半分进攻的气势。
千向阳深吸一口气,迎上比比东冰冷的目光,声音不再有半分怯懦,反而多了几分底气:“教皇冕下,您虽执掌武魂殿,但至少现在,您无法轻易将我卸任。”
他顿了顿,眼神更亮了几分,“我背后不仅有支持我的长老,更有供奉殿的诸位长老”
“他们虽然不怎么过问武魂殿的事,却也不会坐视武魂殿内部无故动荡,更不会允许您仅凭一己之怒,处置一位无过的少主。”
比比东握着权杖的手指猛地一紧,杖身顶端的紫宝石光芒骤亮,显然被他这番话戳中了要害。
她死死盯着千向阳,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周身的魂力再次涌动,却没有立刻发起攻击
供奉殿确实是她目前不愿轻易触碰的底线,千向阳这话,无疑是捏准了她的顾忌。
“为了这个人,你竟要用供奉殿来压我?”比比东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握着权杖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杖尖紫宝石的光芒忽明忽暗,连周身的魂力都开始紊乱。
千向阳的肩膀垮了几分,眼底的坚定褪去些许,露出一丝难掩的疲惫。
他看着比比东那张完美却冰冷的脸,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母亲,我不是要用供奉殿压您,我只是……只是现在能护住她的,只有这点依仗。”
他目光扫过不远处晕倒的邪月三人,语气里多了几分委屈与质问:“母亲……邪月他们和时岚比试,您没有阻止;他们受伤,您也没有出现。”
“可偏偏在我站出来,替时岚说一句话的时候,您却亲自从教皇殿出来”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了藏在心底的话:“您今日这般动怒,到底是真的在为武魂殿的人追责,是针对时岚,还是……借着时岚的事情,在对我发作?”
这话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广场上凝滞的空气。时岚站在他身后,能清晰感受到他声音里的颤抖。
那不是害怕,而是长久以来压抑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
比比东的瞳孔微微收缩,周身的魂力波动瞬间停滞了一瞬。
她看着千向阳眼底的疲惫与质问,张了张嘴,却没有立刻反驳。
比比东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连疼痛都没能让她回神
千向阳的质问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底尘封多年的枷锁。
那些被她强行压抑的厌恶与恨意,此刻正疯狂地翻涌上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几分熟悉轮廓的儿子,眼底的冰冷彻底被嫌恶取代。
哪里是讨厌,分明是深入骨髓的厌恶。
若不是那个毁了她一生的人,若不是那场让她失去所有尊严的噩梦。
她本该和玉小刚一起,过着简单却幸福的日子,哪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被困在教皇的位置上,背负着血海深仇,连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只觉得是在提醒自己那段不堪的过往。
这份厌恶从未宣之于口,却藏在她每一次冰冷的眼神里,藏在她对千向阳刻意的忽视里,藏在她从不曾给予过的半分温情里。
她甚至不敢细想千向阳的存在,因为那会让她清晰地记起自己失去的一切,记起她和玉小刚之间永远无法弥补的裂痕。
千向阳似乎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护着时岚的动作都顿了顿。
他一直知道母亲不喜欢自己,却从未想过,那份不喜欢,竟会是如此直白的厌恶。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指尖的温度也瞬间降了下来。
“滚,带着她滚。”比比东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在驱赶什么碍眼的东西,握着权杖的手猛地一扬,一股魂力将两人往前推了一把,却没再施加伤害。
她别过脸,连多看千向阳一眼都觉得厌烦,眼底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华贵的袍在衣风中微动,却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千向阳被那股魂力推得踉跄了两步,却立刻稳住身形,反手紧紧攥住时岚的手腕,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便带着她往广场外走。
他的脊背依旧挺直,可时岚能清晰感受到他指尖的颤抖,还有那悄悄加快的脚步
那不是急切,更像是一种狼狈的逃离,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比比东眼底的厌恶刺得遍体鳞伤。
时岚没有挣扎,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另一只手悄悄覆上他冰凉的手背,银紫色的魂力化作细微的暖流,一点点传递过去。
她回头望了一眼站在教皇殿门口的比比东,对方始终背对着他们,那道华贵却孤寂的身影,在阳光下竟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悲凉。
可这份悲凉,却丝毫无法抵消她对千向阳的伤害,时岚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收回目光,快步跟上千向阳的脚步。
离开教皇殿广场的路上,风卷起地上的碎石与尘土,两人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却始终没有一句交谈。
时岚垂着眼,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千向阳的掌心依旧冰凉,还残留着方才强撑时的颤抖。
脑海里反复闪过方才的画面,还有那些落在广场上、早已被魂力冲击碾得不成样子的食物
那是千向阳特意为她去买的点心,如今却连碎屑都寻不到,只剩下满场狼藉。
直到走到千向阳殿宇的大门前,那扇雕刻着金色纹路的门扉紧闭着,像一道隔绝了外界纷扰的屏障,千向阳才停下脚步,却没有立刻推门。
“对不起。”时岚的声音先响起来,带着几分闷闷的鼻音,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到处乱跑,要是我当时躲着邪月他们,不跟他们起冲突,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她抬眼看向千向阳,眼底满是愧疚:“我明明知道武魂城不是别的地方”
“明明知道你在这儿处境不容易,却还是因为一时气不过跟他们打架,最后还要你站出来跟教皇冕下对峙,甚至让你被……”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却想起比比东那满是厌恶的眼神,心口像被堵住一样发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底泛起一丝湿意,她不是在后悔反抗,是在心疼千向阳。
想起他为了护着自己,和比比东对峙,想起他强撑着威压时苍白的脸,想起他被比比东的厌恶眼神刺痛时僵硬的身体,她就觉得是自己的冲动,把他推到了那样难堪的境地。
若不是自己惹出这些事,他至少不用在母亲面前,连一点温情都得不到,还要额外承受那些冰冷的指责。
千向阳听到她的话,身体明显顿了一下。他侧过头,看着时岚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的模样,眼底的疲惫瞬间被心疼取代。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他顿了顿,指尖拂过她因之前对峙而微微凌乱的鬓发
“是他们先挑衅偷袭,你反抗没有错;至于乱跑……是我没跟你说清楚武魂城哪些地方要多留意,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他不安慰还好,一开口那温软的语气,反倒像戳破了时岚强忍许久的堤坝。
原本憋在眼眶里的眼泪瞬间决堤,大颗大颗砸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她攥着千向阳的衣袖,指节用力到泛白,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声音也哽咽得断断续续:“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那样看你、那样对你啊?”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却还是固执地抬眼望着千向阳,眼底满是心疼与不甘:“你明明那么在意她的看法,明明只是想护着我,她却连一句解释都不肯听。”
“还对你那样凶……甚至连看你的眼神,都像在看什么讨厌的东西,她怎么能是你母亲啊?”
想起方才在广场上,千向阳强撑着说出“我背后还有供奉殿”时眼底的疲惫。
想起他被比比东那句“少主位置坐稳了”吼得脸色发白,却依旧不肯松开护着自己的手,时岚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还有刚才,你明明那么难过,却还在安慰我……明明是我惹出来的麻烦,最后却是你受委屈,我真的……”
话说到一半,就被浓重的鼻音堵了回去。
她别过脸,用手背胡乱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不是委屈自己被针对,是替千向阳不值。
那个永远把温柔留给别人的人,在自己母亲面前,却连一点温暖都得不到,还要因为她,承受更多的冷漠与指责。
这份心疼像细密的针,扎得她心口又酸又涩,连带着呼吸都变得不畅快。
千向阳看着她哭得发红的眼眶,听着她带着哭腔的控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他很少时岚这样失态的模样,平时的她总是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哪怕面对比比东的威压都不肯示弱,可此刻,她却为了自己的处境,哭得像个孩子。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用拇指轻轻擦去她手背上的泪水,声音放得更柔了些:“别哭了,我没事的。”
他顿了顿,看着她依旧止不住的眼泪,又补充道,“而且,有你为我抱不平,我已经觉得没那么委屈了。”
“对不起……对不起……”时岚的哭声里满是愧疚,眼泪混着鼻音,把话说得断断续续。
她攥着千向阳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哽咽着重复道,“太阳,我们回故里之乡好不好?我们不在这里受气了……我们回星斗大森林也行,去哪里都好,只要不待在武魂殿了……”
她知道千向阳在武魂殿有他的责任,可看着他刚才被比比东那样对待,看着他强撑着却难掩失落的模样,她只想带着他逃离这里
比起所谓的少主身份、武魂殿的权力,她更怕他继续在这里受委屈,怕他眼底的光被一次次的冷漠浇灭。
说话间,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砸在千向阳的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千向阳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听着她语无伦次的提议,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裹住,又暖又酸。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等事情稍微平息些,我们就走。”
他顿了顿,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语气里满是认真,“不管是故里之乡,还是星斗大森林,只要你想去哪里,我和小邶都会陪你去。”
怀里的人还在轻轻发抖,他便又补充道:“别哭了,嗯?我没事的,有你想着带我走,我已经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