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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守脉人

边关月

沈家祖坟的松柏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无人听懂的秘密。云清站在斑驳的石碑前,指尖轻触上面繁复的符文。与矿洞中那块石碑不同,这里的符文更加古老,边缘已被岁月磨得圆润。

"就是这里。"云清指向碑文中央的凹槽,"形状和太极玉珏完全吻合。"

褚严从怀中取出那枚救过云清性命的玉珏,日光下,玉珏泛着温润的光泽。阿晟蹲在一旁,小手抚过石碑基座上几乎不可见的琴弦纹路:"师父,这图案和您的琴好像。"

云清一怔,俯身细看。确实,那些看似装饰的花纹,实则是细如发丝的琴弦雕刻,连七弦的间距都分毫不差。

"试试?"褚严将玉珏递来。

云清深吸一口气,将玉珏嵌入凹槽。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接着,一阵微风突然卷起落叶,绕着石碑旋转。云清背上的疤痕开始发烫,像被烙铁灼烧一般。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云清!"褚严一把扶住他。

阿晟突然惊叫:"师父的背在发光!"

褚严掀开云清的后衣领,倒吸一口冷气——那些陈年疤痕此刻泛着诡异的红光,与石碑上的符文一一对应,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将它们连接起来。

石碑发出"咔嗒"轻响,顶部弹开一个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卷泛黄的皮纸,边缘处有暗褐色的污渍。

"这是..."云清展开皮卷,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人体经络图,而所有线条的走向,竟与他背上的疤痕完全重合。图旁小字写着:"守脉人者,沈氏血脉也。以身为钥,可启龙脉。"

褚严的眉头拧成死结:"什么意思?"

"我父亲...不是被随便选中的。"云清声音发颤,"沈家世代是龙脉守护者,我们的血...能控制龙脉力量。"他猛地合上皮卷,"所以当年那些人要杀他,现在又来找我..."

阿晟突然指着经络图上心脏位置的一个特殊符号:"这个标记,和父亲玉佩上的花纹一样!"

褚严解下腰间玉佩,果然,背面暗刻的云纹与图中符号如出一辙。三人陷入沉默,只听见风吹过松林的呜咽。

"先离开这里。"褚严警觉地环顾四周,"太暴露了。"

回程的马车上,云清异常沉默。他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卷皮纸。二十年的谜团终于解开,却带来更大的困惑——如果沈家真是守脉人,为何父亲从未提及?朝中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

"在想什么?"褚严递来水囊。

云清摇头,却突然问:"你父亲...真的参与了吗?"

褚严握缰绳的手一紧:"我不知道。但如果他知情..."他顿了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是你的错。"云清轻声道,"我只是...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褚严单手控马,另一只手握住云清冰凉的手指:"你是云清。弹《边关月》的云清,救了我无数次的云清,阿晟的师父。"他捏了捏那修长的指尖,"其他都不重要。"

车帘突然被掀开,阿晟探头进来:"父亲,师父,前面有驿站!我闻到肉包子香了!"

紧绷的气氛被孩子天真的话打破。褚严大笑,云清也不由莞尔。

驿站里,三人围坐一桌。阿晟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云清却只是搅动碗里的汤。褚严掰开热腾腾的包子,将馅料最多的那一半塞进云清手里:"吃。别让我用将军身份压你。"

云清无奈咬了一口,热油顺着嘴角滑下。褚严自然地用拇指替他抹去,粗糙的指腹在唇边停留了一瞬。

"师父,"阿晟含着满嘴食物问,"守脉人要做什么呀?"

邻桌的食客似乎动了动。云清压低声音:"回去再说。"

入夜,将军府书房。云清在灯下细读皮卷,褚严则研究着从石碑上拓印的符文。阿晟已经睡下,怀里还抱着今天新得的小木剑——褚严特意按成人尺寸缩小打造的。

"这里说,"云清指着皮卷上一行模糊的小字,"守脉人年满二十五,需以血祭碑,否则龙脉失衡..."

褚严猛地抬头:"你今年..."

"下个月生辰。"云清苦笑,"难怪他们突然活跃起来。"

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褚严闪电般吹灭蜡烛,将云清拉到身后。一支弩箭破窗而入,钉在云清刚才坐的位置上!

"阿晟!"云清惊呼,却被褚严按住。

"亲兵守着他。"褚严贴着墙移动,"来者不善。"

院中传来打斗声,很快归于平静。副将敲门禀报:"抓到一个探子,但...服毒自尽了。"

死者衣袖内侧沾着龙髓粉末,腰间令牌却是空白的——这是死士的标记。更令人不安的是,他怀中有一封写给"主上"的密信,上面详细记录了三人今日的行踪。

"朝中有内鬼。"褚严捏碎茶杯,"知道我们去沈家祖坟的,不超过五人。"

云清凝视着死者扭曲的面容,忽然注意到他耳后有块奇怪的胎记——形如展翅的鹰。这个标记,他在刑部大牢的狱卒身上见过。

"褚严,"他声音干涩,"你父亲旧部中,可有以鹰为记的?"

褚严脸色骤变。他快步走向书架,取出一本泛黄的军册。翻到某页时,他的手指顿住了:"鹰扬营...父亲亲卫..."

两人相对无言。二十年前的阴影,如今仍笼罩在他们头顶。

次日清晨,云清在院中弹琴。不是《边关月》,也不是《广陵散》,而是一首褚严从未听过的曲子。琴音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激昂澎湃,像是倾诉着无法言说的秘密。

阿晟蹲在琴案旁,小脸上写满担忧:"师父,您弹了一整夜..."

琴声戛然而止。云清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指尖:"我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入宫弹琴..."

"那我就听不到《边关月》了。"褚严不知何时站在回廊下,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边关将士也少了许多慰藉。"

云清抬头,望进那双坚定的眼睛。是啊,如果命运稍有偏差,他们就不会相遇,阿晟可能早已死在战乱中,龙脉的秘密也将永远埋藏。

"将军!"传令兵飞奔入院,"京城八百里加急!"

褚严拆开火漆封印,脸色越来越沉。最后,他将信纸递给云清:"皇帝命我护送'守脉人'即刻入京。"

云清的手微微发抖。知道这个称呼的,除了昨日在场的三人,就只有...

"陷阱。"他轻声道。

褚严却笑了:"正好。我也想问问陛下,为何对沈家之事如此了解。"他转向阿晟,"收拾行装,我们一起去京城。"

"我也去?"阿晟眼睛一亮。

"当然。"褚严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云清欲言又止。褚严走到琴案前,突然单膝跪地,与他平视:"这次换我护着你。"他的手轻抚过云清背上疤痕的位置,"我接住你了。"

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两人之间洒下斑驳光影。阿晟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抱起小琴:"我弹《边关月》给你们听!"

稚嫩的琴音响起时,云清闭了闭眼。无论前路如何,至少此刻,他们三人是一个整体。他轻轻按住褚严的手腕:"一起面对。"

褚严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掌心相贴处,传来彼此坚定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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