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课堂

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迅速回到座位，安静地坐好，准备开始新的一节课。

盛夏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黑板上，数学陈栋老师正在用粉笔书写抛物线方程。沈渊托着腮帮子盯着"y=ax²+bx+c"发呆，突然感觉有人用圆珠笔轻轻戳她的后颈。

"例题三，沈渊。"苏沐槿压低声音，把课本推到她面前。铅笔在演算纸上划出优美的抛物线，"老师问抛物线开口方向由什么决定。"

沈渊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看到的《几何原本》。她迅速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笑脸，"a的正负！"她脱口而出。

"很好！"讲台上的老师扶了扶金丝眼镜，"请继续解释顶点坐标公式。"

苏沐槿冲她竖起大拇指，圆珠笔"咔嗒"一声弹开。沈渊盯着她腕间的玉珠手链，阳光下流转的光泽像液体星河。突然，她发现第三颗珠子的纹路像极了生物课本上的毛细血管。

"你在发什么呆？"苏沐槿凑过来，发梢扫过沈渊的耳际。她闻见柠檬味的洗发水混着薄荷糖的清凉。

"你的手链..."沈渊指了指那道裂纹，"是不是该去修修了？"

苏沐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裂纹处泛着奇异的金属光泽，"我爸说这是老玉的'包浆'，越裂越值钱。"她晃了晃手腕，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化学课上，老师在演示酸碱中和反应。沈渊盯着烧杯里由红变蓝的石蕊试液，突然觉得苏沐槿的笑容也像这种颜色变化——从初见时的拘谨，到现在的肆意张扬。

"看什么看！"苏沐槿突然凑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沈渊慌忙别过脸，撞上了同桌递来的纸条。

【今天课间操一起去天台看云？]字迹潦草得像打翻的墨汁。

沈渊正要回复，却被苏沐槿抢了过去。她飞快地在背面写下几行小字，折成飞机扔了出去。几秒后，纸飞机带着新的褶皱飞回来。

【去啊！别总像个受惊的小兔子。】

沈渊攥着纸飞机，感觉后颈发烫。她偷偷瞥了眼苏沐槿，对方正举着手机给窗外的爬山虎拍照，镜头里跳跃的光影像打翻的调色盘。

"沈渊！"体育委员在篮球架下喊她，"今天轮到我们组打扫器材室！"

苏沐槿突然从后排跳下来，运动鞋踩得地板咚咚作响。"我帮你！"她抓起扫帚就往器材室冲，帆布鞋带在身后晃荡成自由的弧线。

器材室的角落堆满了落灰的哑铃。沈渊挪开一个铁箱时，突然摸到块冰凉的金属。她抹去灰尘，露出个生锈的急救箱。

"这是什么？"苏沐槿凑过来，发梢扫过急救箱上的红十字。

沈渊拧开锁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纱布、碘伏和止血钳。最上面压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1999年运动会专用"。

"老校区的遗物吧。"苏沐槿突然笑出声，"你看这个纱布像不像你的数学成绩——全是窟窿！"

沈渊作势要追打她，却被苏沐槿灵活地躲开。两人闹着闹着，不小心撞翻了急救箱，碘伏瓶子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金黄色的液体在水泥地上蜿蜒成小溪。

"完了！"沈渊慌忙去捡止血钳，却被苏沐槿按住手。"别动！"她扯下自己的校服袖口，仔细裹住沈渊被玻璃划破的手指。

"这点小伤算什么。"苏沐槿用碘伏棉球轻点伤口，消毒水的刺痛让沈渊倒抽凉气。她看着苏沐槿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时间静止了。

"叮铃铃——"上课铃声惊飞了窗台的麻雀。苏沐槿拍了拍沾满碘伏的手，"走，去语文课！"

沈渊跟在她身后，看着对方校服后背的褶皱，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苏沐槿就是穿着这件衣服给她讲解《雷雨》的。墨香混着柠檬味的洗发水，在记忆里晕开温暖的光圈。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朗读《边城》，翠翠的歌声像山间的清泉。沈渊托着腮帮子，突然发现苏沐槿在课本上涂鸦——密密麻麻的抛物线，每条线上都标注着不同的"a值"。

"在想什么？"苏沐槿察觉到她的目光，迅速合上笔记本。

"你的抛物线..."沈渊指了指那页纸，"好像我们上次数学考试的分数分布。"

苏沐槿突然笑出声，引得前排的同学回头张望。她压低声音："那你是那个永远到不了顶点的x轴——永远垫底！"

沈渊假装生气，却在苏沐槿递来的《繁星·春水》扉页上，看到对方用铅笔写下的句子："青春是生命的深泉在涌流。"

"这是你最喜欢的句子？"沈渊轻声念出来。

"不，"苏沐槿凑近她，发梢扫过她的耳际，"我最喜欢的是下一句——'弱小的草呵，骄傲地戴上了深红的露珠了。'"

沈渊感觉脸颊发烫，后颈却传来凉意。她慌乱地转头，看见苏沐槿正用圆珠笔在自己后颈画小星星，银色的笔尖在皮肤上游移，留下细碎的痕迹。

"别动！"苏沐槿突然压低声音，"有人来了！"

走廊传来班主任的脚步声。沈渊慌忙把书塞进抽屉，却撞翻了苏沐槿的文具盒。彩色铅笔滚落一地，最前面那支的笔帽上，赫然印着红十字标志。

"怎么这么乱？"班主任推门而入，目光扫过满地的文具。苏沐槿飞快地捡起那支铅笔，笔帽上的红十字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课间操时，两人如约来到天台。苏沐槿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个铝箔包装的冰棍，"物理老师没收的战利品！"她咬下一大口，冰凉的甜蜜顺着嘴角淌下来。

沈渊接过另一支冰棍，望着远处连绵的爬山虎。"你说，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形状？"她突然问。

苏沐槿用冰棍指向天空，那里有块形状奇特的云朵。"像抛物线！"她笑着说，"不管怎么跌落，总会有新的上升点。"

沈渊望着对方被阳光镀金的轮廓，突然想起上周在医院走廊看到的苏沐槿——那时她正扶着栏杆呕吐，发梢沾着的药棉在夕照里泛着荧光。可此刻，那些记忆都变得模糊起来。

"喂！"苏沐槿突然把冰棍戳到她鼻尖，"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沈渊慌忙咬了口冰棍，甜蜜的凉意冲散了心头的阴霾。她望着苏沐槿腕间流转的玉珠，突然觉得这个夏天，阳光格外灿烂。

晚自习时，班主任在讲台上布置模拟考的复习计划。沈渊盯着黑板上的倒计时——距离中考还有108天，突然觉得呼吸一紧。

"怎么了？"苏沐槿察觉到她的异样，从书包里掏出那个急救箱里的纱布，"是不是又想起你妈逼你报辅导班的事？"

沈渊接过纱布，想起上周在器材室被玻璃划破手指的瞬间，苏沐槿就是用这块纱布裹住她的伤口。"我怕...怕考不好。"

苏沐槿突然把《繁星·春水》塞到她手里，冰心的诗行在灯光下泛着柔光。"你看这首《成功的花》——人们只惊羡她现时的明艳，却看不到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

沈渊望着书页上那句被铅笔圈出的诗句，突然觉得紧张感消散了许多。她轻轻合上书本，听见苏沐槿在耳边轻声说："我陪你复习，好不好？"

晚风卷着槐花香涌进教室。沈渊望着苏沐槿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些复杂的公式和定理，都变得不再那么可怕。她摸了摸校服口袋里那张急救箱里的纱布，上面还残留着苏沐槿柠檬味的清凉。

"这题用配方法更快！"苏沐槿突然转过身，演算纸上的抛物线像跳跃的音符。沈渊望着她发梢坠着的光斑，像极了教室玻璃上永不消散的光斑。

盛夏的蝉鸣在某个清晨戛然而止。沈渊站在教室门口，望着苏沐槿在黑板上画出完美的抛物线，突然想起上周在天台，对方指着云朵说的那句话——"不管怎么跌落，总会有新的上升点。"

她摸了摸腕间新添的玉珠手链，那是苏沐槿昨天送给她的礼物。两颗珠子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诉说两个女孩之间，那些被阳光照亮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