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进戒同所的第一天,我认识了一个男生,他叫张卿野,他说他是被朋友送进来了,而且他不喜欢他那个朋友。
我叹了口气,我说
宋忆止“我是被爱人送进来的,准确来说,是我喜欢的人。”
他好像没有多么出乎意料,淡淡的点头,他说
张卿野“能被送到这的,要么出自父母,要么出自爱人。”
爱人?
可是我和他……好像连爱人都算不上吧。
他们站在台子上训话,他们骂我们,他们给我们洗脑,他们说同性恋是变态,说是因为我们有精神疾病所以会被送到这来。
我冻的脸红,脖子上冷飕飕的,好像,没戴围巾,张卿野把手贴上来,揉了揉我的脸。
张卿野“会好的,会好的。”
他的手热乎乎的,我点头,淡淡的回应,台上的人机械般念着他们不知道念过多少次的台词,我扫视一圈。
都是和我同病相怜的人。
张卿野好像对什么都格外冷漠,他好像在调查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注意到,他无名指上带着一枚戒指。
我被分配到了一个铁笼子里,准确来说,就像监狱,死死的卡着我的心,它拼了命想挤出去,飘回去看看你,但它没有成功,卡在那里,像是要碎掉。
这里的床很冷,冰凉的,没有梧桐的味道,但值得庆幸的是,我房间的那个铁窗,透过去有一棵梧桐树,叶子在这个凛冬已经掉光了。
我脑海里又想起那首歌,张信哲的,我给你唱过,哄过你睡觉的,那天我弹着吉他的。
有一次我看见张卿野,他被扔在女人堆里,她们围着他,张卿野的样子很痛苦,一阵阵反胃的感觉在我体内翻涌,我不讨厌女人,但是我讨厌她们看我们的眼神。
张卿野不丑,很好看,她们看他,就像待宰的羔羊,她们也常看我,看得我浑身难受。
我听其他人说,张卿野在逼迫下和那些女人做那种事,我一阵恶寒,却也泛起了同情,我知道,张卿野如果不按照他们说的做,就会被电棍往死里打。
我不希望张卿野死,我不知道因为什么,或许只有他算是我在这里面的半个朋友。
我很害怕,我也会面对那样的一天,我躺在床上,张卿野从门口路过了,他和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了,具体哪里,我也说不上来。
就是那种从刚开始的淡漠一切,到现在被拉入红尘,从洁白雪花,到晦涩阴霾。
我真的吃不下饭,他们不知道给我注射些什么药物,我现在看见人就犯恶心,无论是谁,莫无忧,尤其是看见你以后,我的心口疼得直泛恶心。
我看的眼泪都下来了,我一直是个很恋痛的人,具体表现在舔口腔溃疡、按淤青,和一遍遍回味某些瞬间。
在那些黯淡无光的日子里回忆你我曾看过的一砖一瓦,曾听过的一风一雨,曾读过的一书一报。
尤其是你,这道来自我心口的最大的疤痕,它每天都被我撕裂,却又带着期待,重新缝合,在烈日的曝晒下蒸发,然后被夜里冰冷的月光治愈。
我真是个傻子,莫无忧,你亲手把我送进来的,我却又把你当成这些日子里唯一的救赎。
这几天每天夜里都梦到了大海,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能尝到海水的咸涩。
伤口是你撕裂的,只有你能填补,可偏偏你改变了形状,四周生了尖刺,我想用你填补那冷风穿过的洞口,却发现你的倒刺又让我钻心的疼。
我再次见到张卿野时,他笑的特别灿烂,跟我打招呼,有一瞬间的恍惚,我把他看成了你,真好笑啊,很像,又说不上来哪里像。
我以为他也向这个世界屈服了,才发现,保持绝望,才能不断尽情享受短暂的快乐。
莫无忧,我还想问你一遍,在这些没有我的日子里,你有没有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