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活下去

开春时节，窗外的梧桐发芽了，真好看，郁郁葱葱的，像是学校里那颗，你是不是又画画了？有没有好好把梧桐树画下来？

他们说最近我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已经停止注射药物。

和张卿野再次见面的时候，他递给我一只迎春花缠绕着的笔，他跟我讲，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我看他，他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他那双薄情的眸子里好像从来没有装下过任何人，无论是谁，我怕他犯傻事，偷了看守的钥匙，溜出去找他，他坐在墙头，脆弱的像一张白纸，那些青苔野草似乎都能把他划伤。

宋忆止“你在这干什么呢？”

他被我吓了一跳，胡乱抹一把脸上的眼泪，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哭，他说没事，没事。

宋忆止“月色真美，好久没有看到月亮了。”

我抬头看着月亮，那照过古今的月亮，被人们寄了太多的嘈杂的情感，思乡，报国，怀友，我也寄托一个小小的愿望吧。

希望莫无忧平平安安。

愿望很小，很快就会被淹没在人声鼎沸的风中，那就让风带去远方，吹到嘉陵江里，让他的一生都安稳幸福。

张卿野看我发呆，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问

张卿野“你没有被抓去和那群女的……吗？

我摇头

宋忆止“没有。”

他突然就笑了，月亮底下，我的手很冷，我不自觉把它钻进袖子里，张卿野注意到了，他把统一发的服装盖在我身上，揉了揉我的脸。

张卿野“想听听那是什么感受吗？”

宋忆止“不想，这辈子都不想。”

张卿野“你好可爱啊，哈哈哈，你真的单纯的以为你不想这一切能逃得过去吗？”

张卿野的声音降低了八度，我看了眼他，又看一眼月亮，低头戳戳沙砾泥瓦，他沉闷的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但是我看见他眼含泪水，好像在给我做最后告别。

宋忆止“怎么了？”

张卿野“没事。”

月亮不知道她的恬静皎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沙砾不了解自己是沙砾。任何事物都不了解它独特的模样。

我们坐在墙上，拂晓时，我仿佛又听见了一阵喧嚣，那是离去的人，我曾经爱他，现在依旧爱他，我们溜回房间，却被逮个正着。

随后被拉去，在人群之中，他们每个人都打我们，他把我护在身子下面，所有的打全部落到了他的身上。

宋忆止“张卿野！”

张卿野“我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他的血管不知道什么被东西刺穿，鲜血溅了我一身，我颤抖着去拉他，我想把他也保护起来，他一把推开我，好像在我衣服里塞了个东西，他说让我好好活下去。

宋忆止“你干什么去！”

宋忆止“你不要命了！”

他没有回答，我看见他拿着那把匕首，在清晨的太阳下闪闪发光，冲向这个所的所长，是谁踹到了我的后脑勺，我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在医务室，那个被鲜血染红的纸在我衣服的标签处卡住，我拿出来了，是一把钥匙，上面还有胶带缠着的纸。

“离开这，替我活下去”

然后，我从血淋淋的纸里面看到他写的歪歪扭扭的字。

“带着你裤兜里的东西，去警局，答应我，活下去”

张卿野……你原来是警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