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路

楚轩气得说不出话，胸膛剧烈起伏。

林晚的视线越过他，落在了他身前马鞍上的那个女人——苏青云。

她满脸泪痕，嘴巴被一条布带死死勒住，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写满了惊恐和委屈。

现在看来，是楚轩烦了。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关头，这位怜香惜玉的楚公子，终于懒得再装。

“你到底走不走！”楚轩勒着缰绳，手背青筋暴起，几乎是咆哮，“木九渊！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些魔物杀不完！你要拉着整个归墟部给你陪葬吗！”

木九渊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灿烂了，甚至带着几分真诚。

“谁生谁死，可说不准。”

他拍了拍楚轩的马脖子，动作亲昵得像是安抚一头宠物。

“楚兄，安心上路。”

“你坟头的香，本王若得空，会亲自去上的。”

两支军队同行，压力何止减半。

但和一个疯子，是说不通道理的。

楚轩死死地剜了木九渊几眼，在拨转马头的前一刻，他还是没忍住，将全部心神都落回了林晚身上。

“归墟王。”

楚轩的声音干涩嘶哑，他觉得这大概是他这辈子脸皮最厚的时候了。

“林晚，说不定此刻就在荒州军中。”

“你确定，要带着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去见她？”

木九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怀里不也抱着个野女人，怎么还管到本王头上了？”

林晚更是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楚轩。

楚轩不管不顾，彻底豁了出去：“把她给我！只要你把她给我，我平安回去，便立刻与林晚那个女人一拍两散！”

他伸手，直直指向林晚。

“你，得到你想要的荒王女。”

“我，今天必须带她走！”

他对她，一见钟情。

楚轩知道留在此地就是个死，他根本没办法看着她去死。

他也搞不懂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换做平时，就是天仙下凡，他也不会如此失态。

“呵。”木九渊笑了，“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你死了，不也算是一拍两散了？”

“有在这儿废话的功夫，不如赶紧去死一死，还能占个好坟头。”

楚轩见这疯子油盐不进，干脆直接望向林晚。

“跟我走。”

他的声音里全是压抑不住的祈求。

“好不好？”

林晚忽然笑了。

她朱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不。”

木九渊懒得再与他废话，缰绳一扯，战马嘶鸣着调转方向，干脆利落地回归本阵。

楚轩失望而归，他甚至没低头看一眼自己怀中早已泪流满面的女子，苏青云满眼的心碎和绝望，他全没看见。

就在楚轩的军队调头撤离的下一瞬。

‘尾啸’，到了！

轰——！！！

整座外城，不，是整片大地，都在这股毁天灭地的冲击下剧烈震颤！

那不是寻常的声响，是亿万魔物尖啸汇成的音波，是能撕裂耳膜、震碎脏腑的死亡共鸣！

饶是木九渊这样的疯子，也猛地在城门下勒停了战马。

他没动。

身后的亲兵如铁塔般将他拱卫在中央。

他抬手，指向那被魔物占据的城墙，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波澜：“登城！”

归墟军的士兵们没有丝毫犹豫，嘶吼着，扛着简陋的云梯冲向城墙。

林晚的心，跟着一起狠狠一抽。

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没有滚石，没有火油，没有强弓劲弩的掩护。

这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截摇摇欲坠的城墙，和数不清的魔物。

这根本不是登城，这是在用人命去填！用血肉之躯，为后续的大军，铺开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