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轩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荒州王像是没看见,脸上浮起笑纹,说得轻描淡写。
“也不是多大的事,你苍玄州每年给临关拨多少军饷,照旧拨给本王就行。”
楚轩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这哪里是替他守关,这分明是连关带钱,一起吞了!
荒州王懒得与他废话,挥了挥手,身后亲信立刻将一纸早已备好的协议呈上。
白纸黑字,正是将临关一带割让给荒州的签文。
楚轩盯着那份文书,只觉得字字诛心。
签,是割肉饲虎。
不签?城下数万张弓可不是摆设!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心中盘算着日后如何上奏帝君,参她一本,叫这老虔婆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最终,他还是屈辱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荒州王满意地收回文书,忽然又长长叹了口气,一脸的萧索。
“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耳聋眼花,什么事都办不好。”
“帝君想必……也会令我这把老骨头退位让贤咯!”
她捶了捶自己的腰,唉声叹气。
“罢了罢了,是时候回家抱孙子养老啦!”
楚轩听着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可以,这招玩得真可以!
一个“老不中用,退位让贤”,就把自己的干系撇得一干二净!
让她女儿继位,跟她自己掌权又有什么区别!
不,有区别。
区别大了去了!
老子犯的错,可算不到新王头上!这叫金蝉脱壳!
楚轩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正要带人离开,却见那荒州王再一次抬起了她那只满是厚茧的大手。
“苍玄王,不急着走。”
“劳烦,再将这份陈情书给签了。”
又一份文书飘到了楚轩面前。
他颤抖着手接过来一看,眼前阵阵发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只见上面用最工整的楷书写着:
兹因苍玄王楚轩失职,致边防空虚,魔物轻易破关,险酿大祸。幸得荒州王力挽狂澜,救苍玄军于水火,功大于过,恳请帝君明鉴!
最下方,落款处,给他留好了签名的空白,就等着他盖下苍玄王的大印。
这是要他亲手写下自己的罪状,再为这个强盗头子歌功颂德!
楚轩攥着那张纸,指节捏得发白,浑身都在发抖。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城下那个笑意盈盈的女人,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荒州王却只是笑。
笑得坦荡,笑得无耻。
就这么逼你,你又能如何?
城门下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林晚一无所知。
她被木九渊带回了归墟军的临时驻地。
林晚拧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此事毕竟因荒州而起,我母亲她……难脱干系。”
木九渊正倚着一棵枯树闭目养神,闻言嗤笑一声,眼皮都懒得抬。
“你怕荒州王那个老狐狸吃亏?”
林晚点点头。
木九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乐不可支地晃着身子。
“少替别人瞎操心了!这天底下,要论傻,谁也争不过你!”
林晚顿时不服气地鼓起了脸。
“我哪里傻了?”
木九渊这才睁开眼。
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慢悠悠地站直了身子,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唇角挑起一抹弧度,又坏又邪。
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拂过林晚的耳廓,压低了的嗓音带着致命的沙哑。
“喜欢我,还不够傻么。”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