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侧头看着他。
这张年轻的脸上,挂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
她就这么盯着他,那笑容先是颤抖,然后彻底崩溃。
少年死死抿住嘴,别扭地扭开头。
“赶紧进去吧,再迟点……怕是连活人都见不着了!”
林晚一把拎起裙摆,匆匆跑上台阶。
“怎么伤的?”
“中了一记毒掌,还有一箭,伤了心脉。已经昏迷九天了。”
林晚脑海里浮现出他那张脸。
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白得近乎透明。
她怎么会蠢到以为他真的没事?他太能装了!
殿门被拉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药草味扑面而来。
小五引着林晚穿过外殿,直入内殿。
宽大的青玉床榻上,木九渊安静地躺着,胸膛半敞,缠着厚厚的细布,上面敷满了药草。
可鲜红的血,还是从药草和细布里渗了出来,染红了一大片。
触目惊心。
“你们先下去。”小五对殿内两名须发皆白的老医者挥了挥手。
等他们退下,这位身经百战的小将才吸着鼻子,声音都哑了。
“话本子里都说,昏迷的人,只有心上人才能唤醒……我骗阿力哥的,医者根本没说过这话。”他低声喃喃。
“主君明明能走掉的,他为什么要回头呢?”
林晚已经走到了床榻前。
是啊。
他为什么要回头?
医者替他探过脉,却忘了掖好被角。
他的半只手就那么露在外面,白得毫无血色。
林晚伸手,轻轻握住了那只手。
掌心满是硬茧,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她将他的手小心地塞回了云被下面,目光这才落回他的脸上。
这么安静地躺着,他的睫毛长得惊人,眼下却是一圈怎么也睡不散的青黑。
“木九渊,你不准死。”
她坐在床头,声音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你要是死了,谁来打下天都?”
这话一出,旁边急得抓耳挠腮的小五一个激灵,浑身汗毛倒竖。
他脱口而出:“您和主君,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好家伙!人家探病嘘寒问暖,这二位倒好,张口就是谋朝篡位!
林晚刚回眸,手背猛地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骨头都仿佛要被捏碎。
她疼得一缩,猛地低头看去。
一只惨白的手从云被里闪电般探出,死死攥住了她,那力道,像是要将她的手活活撕下来!
一个沙哑到极致,仿佛刀刮过骨头的声音传来,断断续续,却带着令人心惊的喘息。
“我死?”
“荒王女,你想都别想。”
“主君!!!”
小五一声狂喜的尖叫,整个人差点蹦到房梁上去。
林晚循声望去,那人已然睁眼。
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哪里有半分昏睡的迷茫,里面翻涌的全是凶狠的、带着血腥气的笑意。
他这一醒,那满屋子的死气和虚弱,像是见了鬼的耗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木九渊的视线在她身上刮了一圈,最后无比嫌弃地拧起了眉。
“带她去换洗。”
“脏死了。”
林晚:“……”
这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