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啊!”霜州王还在玉简那头演着,“这小子翅膀硬了,压根不把我放在眼里!您瞧,我不是早就跟您说了,归墟王干不出那等谋逆的事,我这才火急火燎地赶来天都为您分忧吗?”
“谁知道这小子刚愎自用,趁我不在,自己就领兵去了!您放心,等他回来,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必须军法处置!唉,只是这刀剑无眼,万一归墟王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我……”
霜州王的声音在满地鲜血与尸骸上空回荡。
他显然是当着扶摇帝君的面,故意将声音放得极大,既是演给他看,也是在提醒司空池,闭紧他的嘴。
木九渊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
司空池的眼神彻底黯淡下去,满是死灰般的绝望。
“唉……”玉简之中,传来一声轻叹。
“罢了,生死有命。希望上苍庇佑归墟王吧。霜州王,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林晚装作不经意地偏过头,看向木九渊。
木九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地,缓缓将玉简凑到唇边。
“帝君。”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声音里却带着笑,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真不幸啊,霜州王的侄子,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疯,非要领着他的四万废物,跟我的五万精锐硬碰硬。”
“这下可好,刀剑无眼,人,已经死透了。”
“太遗憾了。”
话音落下,他看也不看对面是何反应,五指猛然收紧。
“啪嚓!”玉简应声而碎。
他松开手,任由那玉屑细细碎碎地,洒了司空池一头一脸。
“埋了。”木九渊的声音飘散在血腥气里。
“用记灵珠,把全程录下来,送去给霜州王。”
木九渊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告诉他,孤不喜见血。他若想扒自己侄子的皮,就亲自动手来挖。”
“是!”阿力满脸是血,胡乱一抹。
“主君,这些俘虏呢?”
“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木九渊的身子毫无预兆地晃了一下。
他顺势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卸在了林晚肩上。
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收紧了拽着缰绳的手,带着她调转马头,穿过满地的狼藉。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滚烫,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马蹄声单调,两人并辔,一路向南。
血腥气被风吹散了,但那股沉闷的死寂,却仿佛黏在木九渊的身上,怎么也甩不脱。
他已经沉默了十几里路。
就在林晚以为他会一直沉默到天都时,他忽然毫无征兆地咧嘴,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空旷的官道上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几分瘆人。
“小晚儿。”
他侧过脸,苍白的俊脸上带着一丝玩味。
“你说,岳母大人在祭典上撒泼打滚,会是个什么光景?”
林晚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只要他还肯说笑,就说明那场屠杀的后劲儿,已经缓过去了。
她长舒一口气,随即又忍不住叹气,一言难尽地评价:“母亲那演技……啧,辣眼睛。”
木九渊听了,眯起眼,下巴微仰。
他似乎真的在脑海里勾勒那副画面,想一会儿,便抑制不住地笑几声,想一会儿,又笑几声。
那笑声,将萦绕不散的阴霾彻底驱散了。
两人快马加鞭,很快便抵达了归墟境与天都的交界城。
城中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与他们身后的修罗场恍若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