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故意的

林晚心头一阵惊悸。

她看出来了，这一回，他彻彻底底地发病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可怕。

来不及细想前因后果，她迎上他扭曲的视线，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平和。

她轻轻地，用一种诱哄的语调开口：“木九渊，我是你的小晚儿啊。”

木九渊的身体晃了晃。

“小……晚……儿。”他嘶哑地挤出几个字。

“喜欢你的小晚儿。”她弯起眉眼，“毫无威胁的小晚儿。”

“每一天都说喜欢你，每一天都会轻轻吻你的小晚儿。”她冲他笑。

“木九渊，你说每一天都要我的‘喜欢’，还有我的‘味道’，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你的小晚儿……”

他眼里的风暴再度晃动。

“小晚儿。”

他呆呆地盯了林晚许久，眸中翻涌的黑色巨浪终于渐渐平息。

神智回笼，他猛地松开手，像是被滚水烫到。

片刻后，他歪着身子，掰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脖颈左看右看，还把嘴凑到近前，呼呼呼地吹了好几下。

“疼吗？”他神经兮兮地问。

其实他刚才根本没来得及用力。

她委屈地反问：“你说呢？”

“一定疼坏了。”他懊恼地“啧”了一声，“小晚儿是水做的，又娇又弱，随便碰一下都受不了。”

她顺势虚弱地依偎在他身前，听着他骤雨般的心跳，轻声问：“为什么突然想要杀了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木九渊身体一僵。

许久，干巴巴的声音才飘出来：“没有，是我的问题。”

她抬头看他，他的视线闪躲得厉害，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这里是不是发生过很糟糕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地问。

半晌，他喉咙里挤出一个嘶哑的“嗯”声。

她便软软地倚着他，很吃力地伸长了脖子，凑过去，在他唇角印上一个浅浅的吻。

旋即，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整个人滑下来，虚弱地靠在他怀里，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我想一直陪着你。”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消灭那些敌人，和你一起，好好活下去。”

木九渊心中一悸，笨拙地捧起她的脸，那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自己心爱的玩具。

“这么怕死吗？”他语速极快地小声说，“活着有什么意思。”

她抿了抿唇，轻声问：“木九渊，我如果死了，你会哭吗？”

他犹豫了片刻，僵硬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他皱起眉。

“我让所有人给你陪葬。”

林晚：“……”

“那你呢？”她追问，“为什么你不陪我？”

木九渊不说话了。

他那狂乱的心跳，终于一点点平稳下来。

他紧抿着薄唇。

许久，唇角猛地向上弯起，他竟大笑出声：“小晚儿！你装死装得一点儿都不像！”

林晚：“……”

这下病是彻底好了。

他望着她，扯出一个假笑：“我怎会真的伤你。”

“嗯，我信你不会伤我。”她温柔地笑着，垂下了头。

他知道她一个字都不信。

他也知道，刚才那话，连他自己都骗不过去。

木九渊紧紧盯着林晚，见她蔫蔫的，像被雨水打过的花瓣。

他皱起眉头，这一刻，心中异常暴躁，却一点儿都不想杀人。

他第一次意识到，犯病，会带来一些令他非常不愉快的后果。

直觉告诉他，此刻必须出卖自己一些秘密，才能哄得好她。

他得让她知道，他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