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陌生的心态,令木九渊浑身都感觉很奇怪,怪透了,也不知是冷是热,身体竟有些隐隐发颤。
木九渊抿紧了唇,他扯着缰绳,走到最空旷的地方,指着两旁的山石,示意她看。
“看,这些都是至强者的打斗痕迹。”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他不想牵连村里的人,便老实跟着那些人离开了村子,到了这里,才打了起来。”
林晚知道,这个“他”,指的必定是那位姓明的教书先生,一个隐在乡村里的强者。
她轻轻点着头,专注地听他说话,整个人看起来回复了几分精神。
木九渊偷偷观察着她,见她放松了许多,他紧绷的唇角也渐渐松开了一些。
“看见那个没有?”他指着一处极为怪异扭曲的山石,“搬山倒海,沈千澈的杀技。”
沈千澈?!
林晚的眼睛倏然睁大。
捉了那对父子的人,不是老归墟王,而是沈千澈?!
木九渊轻轻一笑,指向山石对面的凹陷:“沈千澈败了,祭出绝活,还是打不过姓明的。”
目光追随着他的手指,在他的指引下,林晚仿佛真的看到了二十余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那位明先生,还带着个五岁的小公子啊!”她轻轻地叹道。
“对。”木九渊毫不在意地点点头,“所以你说沈千澈有多菜。”
这个‘菜’字,还是他前几日从林晚这里学的,现在已经用得挺顺溜了。
“后来呢?”林晚眼睛里闪动着光芒,充满了好奇。
“后来啊。”木九渊笑了笑,额角却有青筋在缓慢地跳动。
林晚心头一紧,她有种预感,若不是刚刚才发泄过一次,此刻的木九渊恐怕又要犯病了。
幸好,现在是贤者时间。
“后来,来了一个女人。”他斜睨着她,一字一顿地吐出一个名字,“路燕然。”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
脑子里念头还没转过一圈,脊背已开始阵阵发寒。
“一个因为生过孩子而无法修炼的废柴。”木九渊的瞳孔里沁出了毒蛇一样的冰冷,“就是这样一个废柴。”
他轻轻地笑起来,拉着她的手,大步向前走。
“喏,就是这里。”
他用下巴指了指前方的一块空地。
“你能想象出路燕然当时哭得像个疯子的模样么?”
“她装模作样,扑上前护着他们父子,说是找了他们很久很久,她说她想念自己的儿子,想得快要疯了!”
“就这么几句话,就这么几滴眼泪,就轻易骗住了姓明的。”
“然后,在亲吻的时候,对他下了毒。”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揪。
原来如此。
所以方才他在这里亲吻她时,才会突然犯病。
她嗓子发哑,艰涩地问:“明先生和……那个小公子,就这样被俘了么?”
她已经从阿力口中知道了结局。
明先生,死了。
“是啊。”木九渊轻快地笑起来,“所以小晚儿,你说美人计有多可怕。”
他轻飘飘地,一个人走到了前方。
林晚凝望着他孤绝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木九渊。”她唤道。
他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那个呼之欲出的猜测问出口:“你……你就是那个……”
木九渊缓缓回过头来。
他漆黑的双眸里,仿佛有两簇地狱的业火在熊熊燃烧。
他的唇角扯出一抹修罗般的笑容,声音低哑,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而出——“我就是那个小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