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烦人。”
木九渊极不耐烦地一甩衣袖,掀开车帘,一步踏了出去。
车厢里,便只剩下两个女子。
林晚无声地挪过去,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不住颤抖的背。
“小晚……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云焕洲的声音破碎不堪,“他自己是没有动手伤人,可若不是他替那歹徒毁灭罪证,我早就将贼人绳之于法,哪里还会有后面那些无辜的受害者?”
“我云境律法,他这样的帮凶,罪不至死,只该罚十年劳役。”
云焕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都渗了出来。
“我罢黜他王位,是因为他的心性配不上云境。可我若真将他关押终身,便是我这个摄政王罔顾律法,徇了私情!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没有因为他是我弟弟,就该重罚的道理。”
“可是……可是若只罚他十年,放他出来,将来他再犯下恶行,我岂不是既害了他,又害了更多无辜的人?”
她说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
“他毕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兄弟了。”云焕洲眼中满是无尽的苦楚,“若是有什么法子能救他,能让他改邪归正……便、便是要用我的命去换,我也心甘情愿。”
林晚明白她的痛苦。
若云洋的罪行按律当斩,云焕洲必定眼都不会眨一下,直接下令杀了他。快刀斩乱麻,再痛,也只是一时。
偏偏他罪不至死,又是血脉至亲,这才成了附在骨头上的烂疮,虽不致命,却要日日夜夜折磨着她,让她永无宁日。
林晚任由她哭着,发泄着,直到那悲鸣般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
她才轻声开口。
“你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他改邪归正。”
林晚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动作很柔。
“可是焕洲,你有没有想过……”
“万一,他根本就不想被你拯救呢?”
林晚思忖片刻。
“我先给你治伤。”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治好伤,我说个法子,你听听看。”
“哦?”云焕洲立刻脱下外袍,露出后背被冰棱划开的道道血痕。
她又弯下腰,去脱脚上的雪靴。
一扯,才发觉靴底已经被干涸的血液牢牢粘在了脚上。
云焕洲眉头都没皱一下,手上猛地发力,刺啦一声,连着皮肉将鞋袜硬生生扯了下来,扔到一旁。
伤口再度撕裂,鲜血汩汩涌出。
她当真是个干脆利落到了极点的人,也只有云洋这个亲弟弟,能让她如此踌躇难断。
林晚凝神,指尖轻点,一团清澈的水灵力凭空凝聚,化作无数细密的水珠,轻柔地朝着云焕洲后背的伤口洒落。
水珠在空中盘旋,化作一层轻盈的薄雾,带着冰凉的触感,均匀地覆盖住每一道伤口。
紧接着,水雾凝结成一条晶莹的水带,润泽饱满,轻柔地缠上她血肉模糊的足底,一圈圈裹紧,形成一道柔韧的保护层。
“忍着点。”林晚轻声提醒。
纯净的水灵力渗透入伤口深处,化作无数细密的灵蕴水丝,轻柔而迅速地将皮肉牵引、弥合。
云焕洲:“……”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身上的外伤便已处理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