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梧桐叶还泛着油绿的光,蝉鸣像融化的蜜糖黏在耳膜上。我攥着录取通知书站在校门口,浅蓝色裙摆被热浪掀起细小的涟漪。
"黄瑶同学?"戴着红袖章的学姐突然拦住我,"教务处让你去领新生代表发言稿。"
我转身时发梢扫过公告栏玻璃,分班表的塑料膜在阳光下泛起彩虹纹路。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高一(1)班」的名单,突然在第三个名字上打了个滑——
江清。
玻璃倒影里,穿黑色T恤的男生正弯腰系鞋带。他后颈凸起的骨节像未打磨的玉,腕骨上缠着暗红色运动手环。当他的手指勾住白色鞋带时,我莫名想起昨夜在《拜伦诗选》里读到的句子:「她行走在美中,如星夜无云。」
"同学。"
我猛地后退半步,后脑勺撞在铁质公告栏上。男生直起身的瞬间,阴影如潮水漫过我的帆布鞋。他睫毛长得能截住阳光,眼尾微微下垂,像某种冷血动物的眼睛。
"你的发卡。"他摊开掌心,银色蝴蝶翅膀上沾着碎钻,是妈妈今早别在我刘海上的。我伸手去接时,他无名指内侧的钢笔水痕蹭过我的指甲盖。
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教务处的空调喷着白雾,我盯着发言稿上的「金秋九月」走神。指尖残留的触感挥之不去,像是被钢笔水画了道隐形的连结符。直到班主任拍着讲台喊"劳动委员去领教材",我才发现那个黑色身影正倚在后门框上。
江清单手拎着两摞数学课本,小臂肌肉绷出流畅的弧线。他的影子斜斜切过我的课桌,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封皮上投下锯齿状的光斑。我数着他T恤后背晕开的汗渍,第三片梧桐叶飘落时,他突然回头。
"要帮忙吗?"他下巴朝我怀里的作业本扬了扬。我摇头时马尾辫扫过锁骨,瞥见他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滑动。
走廊尽头的光把他轮廓镀成金色,我看见他左耳垂上有颗小小的黑痣,像钢笔尖不小心点的墨。当我们的影子在楼梯转角重叠时,他突然伸手托住我怀里摇摇欲坠的英语词典。
"小心。"他说话时带着薄荷糖的气味。我的耳垂开始发烫,突然庆幸今早涂了桃子味的润唇膏。
傍晚的余晖把教室染成蜂蜜色时,我发现江清坐在我斜后方。他的课桌角贴着一张便签纸,狂草写着「数学竞赛班」。我假装整理笔袋,从镜子碎片里看见他正在草稿纸上画函数图像,铅笔尖在抛物线上戳出细小的凹痕。
值日生擦黑板的声音惊起粉笔灰,我在作业本扉页写日期时,笔尖不自觉地描出「江清」的笔画。窗外突然传来篮球砸地的闷响,抬头正撞见他扯开可乐拉环,喉结随吞咽起伏的弧度,像道未解的几何题。
暮色漫进教室时,我在储物柜发现一瓶冰镇柠檬茶。便签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开学礼物。」转头看见江清正在走廊尽头系鞋带,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指尖缠绕的白色鞋带像月老错牵的红线。
我拧开瓶盖时气泡涌上喉咙,突然想起午后他托住词典时,掌纹曾短暂地贴合我的手腕动脉。玻璃瓶身凝结的水珠滚落,在储物柜铁皮上画出蜿蜒的轨迹,像少年心事曲折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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