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图书馆三楼的靠窗位置是轻言的最爱——光线充足又安静，还能俯瞰校园的樱花大道。言寺似乎也很喜欢这里，他熟练地找到角落里的两张相邻的书桌，放下书包。

"你经常来这儿？"轻言小声问。

言寺点点头："开学第一天就发现了这个位置。安静，人少。"他顿了顿，补充道，"阳光也好。"

轻言微笑着拿出笔记本和教材，言寺则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素描本和几支铅笔。他们安静地各自学习了一会儿，偶尔轻言会偷瞄一眼言寺的素描本——上面是一些建筑和风景的速写，线条干净利落，比她想象的要专业得多。

"你画得很好啊。"轻言忍不住小声赞叹。

言寺有些不好意思地合上本子："只是随便画画。"

"真的很好。"轻言真诚地说，"比我们艺术学院一些人都强。"

言寺的耳尖又红了，他低头翻着艺术史教材，指着一幅巴洛克风格的画作问道："这个时期的画为什么都喜欢用这么强烈的明暗对比？"

轻言凑近了些，发丝垂落下来扫过书页。她耐心地解释了卡拉瓦乔风格的特点和宗教改革对艺术的影响，言寺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或提问。他的问题很有见地，显示出对艺术独特的理解角度，让轻言惊讶不已。

他们就这样讨论了一上午，从巴洛克到洛可可，从新古典主义到浪漫派。言寺像一块海绵，贪婪地吸收着所有知识，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轻言发现自己越来越享受与他交流的过程——他倾听时会微微前倾身体，思考时会无意识地转动铅笔，理解某个概念时会突然眼睛一亮，像个发现宝藏的孩子。

中午时分，图书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言寺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你饿吗？"

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有点。"

"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拉面店。"言寺小心翼翼地说，"如果你不介意..."

"好啊。"轻言爽快地答应，随即想起什么，"等等，你不是不吃辣吗？"

言寺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是在昨天林小雨后来的八卦中得知的。"呃...猜的？"她尴尬地笑笑，"你看上去就像不吃辣的类型。"

言寺将信将疑，但没有追问："那家店有不辣的选项。"

拉面店很小但很干净，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言寺熟练地点了两碗招牌拉面，特意嘱咐其中一碗不要辣。

"你经常来这儿？"轻言问。

"嗯。"言寺点点头，"开学第一周发现的。面汤是用鸡骨熬的，很鲜。"

面上来后，言寺小心地把不辣的那碗推到轻言面前，还递给她一双筷子："尝尝看。"

轻言喝了一口汤，确实鲜美异常。"好好喝！"她由衷地赞叹。

言寺微笑着低头吃自己的面，但轻言注意到他时不时会偷瞄她一眼，似乎在确认她是否喜欢。这个发现让她心里泛起一阵奇异的温暖。

"对了，"轻言突然想起，"下周的印象派特展，你打算哪天去？"

言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周六上午。你呢？"

"我还没定..."轻言故意拖长声音，"不过周六上午听起来不错。"

言寺的眼睛亮了起来："那...要不要一起去？"他问得小心翼翼，像是怕被拒绝。

轻言假装思考了一下，其实心跳已经加速："好啊。"

他们约好了周六上午九点在美术馆门口见面。回图书馆的路上，轻言的脚步不自觉地轻快起来，甚至哼起了小曲。言寺走在她身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阳光在他们身后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时而分开，时而交叠。

下午，轻言有节必修课不得不离开。告别时，言寺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她："这个...给你。"

轻言好奇地接过信封："现在不能看吗？"

言寺摇摇头，耳尖通红："回去再看。"说完就转身快步走回图书馆，背影看起来有些慌乱。

轻言把信封小心地放进书包最里层，整个下午的课都心不在焉，手指时不时去触碰那个位置，确认信封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