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4）

回到宿舍，轻言迫不及待地锁上门，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淡蓝色的信纸，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

「轻言：

今天一起学习很开心。谢谢你耐心解答我那么多问题。附上我昨天画的喷泉广场速写，希望你不嫌弃。

P.S. 周六见。

言寺」

信纸右下角画着一朵小小的桃花，笨拙却充满诚意。轻言翻到背面，果然看到一幅铅笔速写——喷泉广场的一角，一个长发女孩抱着书本站在阳光下，轮廓虽简单却抓住了神韵，正是昨天的她。

轻言的心跳突然加速，手指轻轻抚过画上的线条。她从未收到过这样的礼物——如此私人，如此用心。画中的自己在言寺笔下显得格外生动，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纸上走出来。

她把信纸和画小心地夹在最珍爱的诗集里，然后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无声地尖叫。林小雨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的景象。

"哇哦，发生什么好事了？"林小雨挑眉问道。

轻言立刻坐直身体，试图装出平静的样子："没什么，就是...课业进展顺利。"

林小雨狐疑地看着她："是吗？那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

轻言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天气太热了！"

当晚，轻言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放今天的每一个细节——言寺专注听讲时微蹙的眉头，他递给她柠檬水时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有那幅捕捉了她神韵的速写。她翻身打开台灯，再次拿出那封信，借着微弱的光线细细阅读每一个字，仿佛能从中解读出更多秘密。

第二天清晨，轻言比平时早起了一小时，精心挑选衣服、整理头发，甚至喷了一点淡香水。艺术史课在十点，但她八点半就到达了图书馆，果然在三楼的角落找到了正在看书的言寺。

"早。"她轻声说，在他对面坐下。

言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么早？"

"睡不着了。"轻言轻描淡写地说，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递给他，"给你的。"

言寺疑惑地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是轻言工整的字迹：

「给言寺：

艺术史笔记精华版，希望能帮到你。

轻言」

笔记本里是她连夜整理的课程重点，配上简洁明了的示意图和 timelines，甚至还有一些她自己的见解和评论。言寺一页页翻过，眼中的惊讶越来越明显。

"这...太贵重了。"他轻声说，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纸页，"你花了多久？"

轻言耸耸肩，假装不在意："没多久。反正我也要复习的。"

言寺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谢谢你。"简单的三个字，却饱含真挚的情感。

他们安静地学习了一上午，偶尔交换一个微笑或简短的问题。这种默契让轻言想起小时候玩的拼图游戏——两个原本独立的个体，找到彼此契合的边缘，逐渐组合成一幅完整的图画。

中午，他们再次去了那家拉面店。这次言寺尝试了微辣的选项，结果被辣得满脸通红，不停地喝水。轻言又好笑又心疼，赶紧把自己的不辣汤推给他。

"不能吃辣就别勉强啊。"她无奈地说。

言寺擦了擦被辣出的眼泪，却固执地说："我想...尝试新事物。"

这句话让轻言心头一暖。回图书馆的路上，她鼓起勇气问："你平时除了画画还喜欢做什么？"

言寺思考了一会儿："编程， obviously。"他微微一笑，"还有摄影，听古典音乐，偶尔写点东西。"

"写什么？诗？小说？"

"主要是...观察笔记。"言寺有些不好意思，"比如今天在校园里看到的一只松鼠，或者图书馆窗台上的光影变化。"

轻言惊讶地看着他："这听起来像作家的习惯。"

言寺摇摇头："只是...喜欢记录美好的瞬间。"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轻，"因为有些美好太短暂了，不记录下来就会消失。"

这句话中隐含的某种忧郁让轻言心头一紧。阳光下，言寺的侧脸线条柔和而忧伤，像是早已看透世间美好的短暂本质。

"那...你有记录过我吗？"轻言脱口而出，随即后悔自己的直白。

言寺的脚步顿了一下，耳尖迅速变红："有。"他轻声承认，"在喷泉广场那天...还有昨天在图书馆窗边的阳光里..."

轻言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真挚的告白。幸好言寺很快转移了话题，问她最喜欢的作家和音乐，他们就这样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回到了图书馆。

但轻言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在他们之间流动的空气，对视时微微加速的心跳，还有那些未说出口却彼此明了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