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看着她轻快离去的背影,指尖悄悄攥紧了袖口。
等到房门被轻轻关上,正房里只剩下她和觉罗氏两人时,觉罗氏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
“跪下。” 还是这两个字,却比清晨时更添了几分冷厉。宜修屈膝跪在冰凉的青砖上,膝盖传来熟悉的寒意,这一次,连柔则留下的那点暖意都被驱散得干干净净。
“马场,是一个去的。”是肯定的语气。
但觉罗氏没有在这里纠缠,反而是说,“你以为柔则替你瞒着,我就不知道你在马场做了什么?”
觉罗氏拿起桌上的茶盏,却没喝,只是指尖反复摩挲着杯沿,“摔了马,还跟个陌生男子拉拉扯扯,你倒是出息了!”
宜修的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女儿没有拉拉扯扯,只是那位公子救了女儿,女儿不过是谢过他……”
“谢过他?”觉罗氏冷笑一声,将茶盏重重搁在几上,茶水溅出几滴,落在青石板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跟外男在草地上滚作一团,传出去,咱们乌拉那拉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你姨娘就是这么教你的?教你忘了规矩,忘了廉耻?”
其实,事情没有那么眼中,只是觉罗氏向来喜欢用这样的手段来打击宜修。
言语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
“姨娘没有!”宜修猛地抬头,眼眶微微泛红,“姨娘只教女儿要守本分。。。可额娘,女儿只是想骑一次马,这也错了吗?”
“错?”觉罗氏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的命都是乌拉那拉府给的,你的规矩、你的体面,全是府里给的!你以为你是谁?是能跟柔则比的嫡女?不过是个庶出。”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我告诉你,宜修,你这辈子都别想跟柔则比。她是嫡女,将来要嫁入皇家,要给咱们乌拉那拉府争光的。而你,不过是个卑贱姨娘生的,能留在府里,能让你跟着柔则学规矩,已是天大的恩典!”
“你最好收收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安安分分地待着,将来我自会给你寻个好人家。若是再敢像今日这样胡闹,再敢给柔则惹麻烦……”
觉罗氏俯身,凑到她耳边,声音像淬了冰,“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姨娘知道,什么才是手段。”
宜修浑身一僵,像是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
她最害怕的就是觉罗氏为难姨娘,那是她在这府里唯一的牵挂。
她死死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攥得指节发白。
正房里的香依旧浓烈,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宜修跪在地上,感受着冰冷的青砖,目光无神。
觉罗氏的话像淬了冰的针,一根一根扎进宜修的心里,连呼吸都带着疼。
“你就在这儿跪着吧。”
觉罗氏直起身,理了理衣襟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什么时候想通了自己错在哪,什么时候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