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氏依旧不许宜修出府,她每日的生活依旧是请安、站规矩、陪姨娘说话、习字、调香,只是身边少了柔则偶尔的陪伴,更显孤寂。
有时会站在窗边,看着柔则书房的方向,心里既有对姐姐的祝福,也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失落。
转眼到了除夕。
府里短暂的挂上了喜色,前院传来丫鬟们的笑语声,热闹得让人心慌。
宜修早早地给觉罗氏请了安,本想留在姨娘院里守岁,却被觉罗氏以 “庶女不必掺和正院热闹” 为由,禁足在自己的小院里,连年夜饭都是剪秋端来的冷菜。
“小姐,别难过,咱们自己也能热闹。”
剪秋从怀里掏出一盏小巧的孔明灯,还有一小截蜡烛,“我偷偷从库房拿的,咱们也放灯祈福,不比前院差。”
宜修看着剪秋,心里泛起一丝感动。
她点了点头,跟着剪秋走到院子里。
寒风呼啸,吹得灯笼的烛火微微晃动,宜修亲手将蜡烛固定在灯架上,看着烛火渐渐将灯纸烘得鼓起来,轻声道:“愿姨娘平安,愿姐姐顺遂。”
剪秋也跟着许愿:“愿小姐明年能开开心心。”
此时的剪秋也不过15岁,正是有些跳脱的年级,往日里跟着宜修沉稳惯了,此时脸上的笑意,倒是有了一些少女的情态。
两人合力将孔明灯托起,看着它缓缓升空,在墨色的夜空里,像一颗小小的星。
就在这时,宜修眼角的余光瞥见,院墙外不远处,也升起了一盏孔明灯,与她的那盏遥遥相对,烛火的光芒透过灯纸,温柔得让人心里发暖。
宜修忽然从记忆深处翻出一个少年。
想起马场那个午后,年羹尧眼底的星光,想起他被马咬住辫子时的窘迫。
那盏孔明灯还在夜空里飘着,宜修的目光还落在那抹暖光上,忽然听见院墙外传来 “咚” 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布料摩擦墙壁的 “簌簌” 声,混着少年压低的 “哎哟” 声。
她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院墙上探出个脑袋,玄色的衣摆还挂在墙头的枝桠上,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正是年羹尧。
他一只手抓着墙沿,另一只手还攥着个小小的布包,脚在墙上胡乱蹬着,想要翻进来,却因为重心不稳,身子晃了晃,差点摔下去,模样狼狈得很。
宜修先是愣了愣,随即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年羹尧听见声音,猛地抬头,正好对上宜修带着笑意的眼睛,耳尖瞬间红了,抓着墙沿的手也顿了顿,差点没抓稳。
“你…… 你笑什么?” 年羹尧有些窘迫地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带着少年人的清亮,“我…… 我就是想看看你。”
他终于稳住身形,笨拙地从墙上翻下来,落地时没站稳,踉跄了两步才扶住旁边的树干,玄色衣摆上还沾了些墙灰和草屑。
他走到宜修面前,看着她眼底未散的笑意,委屈巴巴地控诉:“宜修格格,这一年你怎么一次马场都没去?我还以为你…… 你早就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