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模样,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
她跟着宜修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宜修如此失魂落魄。
从前不管受了多少委屈,宜修都只会默默忍着,顶多在无人时悄悄红了眼眶,可如今,她连眼泪落下都不曾察觉,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
剪秋想上前递帕子,想开口安慰,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剪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宜修反复摩挲着信纸,看着她的眼泪无声地落下,心疼得像针扎一样,却什么也做不了。
“小姐……” 剪秋终究还是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
宜修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却还是盯着信纸,声音沙哑地问:“剪秋,你说…… 他会不会知道?”
剪秋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宜修说的是年羹尧。
她强忍着心酸,轻声道:“小姐,或许…… 或许年公子还能想办法……”
宜修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圣旨已下,能有什么办法?抗旨是死罪,我不能连累他……”
“他、也不会愿意连累他的家人。”
她说着,又拿起信纸,指尖依旧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说会护我周全,可如今,他连我要嫁人的消息,或许都要从别人口中得知……”
剪秋看着宜修眼底的绝望,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宜修没有说话,只是将信纸紧紧攥在手心,眼泪依旧在无声地落下,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剪秋,去取个火盆来。”
剪秋听见宜修的话,心里猛地一紧,脸上满是迟疑:“小姐,您…… 您要火盆做什么?” 她看着宜修手中紧紧攥着的信纸,隐约猜到了什么。
“去取便是。” 宜修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眼底的泪水已经收了回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空洞。
剪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很快,剪秋端着一个小小的火盆回来,放在了房间中央的地上。
火盆里的炭火燃得正旺,跳动的火光映在宜修的脸上,明明灭灭。
宜修深吸一口气,从锦盒里取出年羹尧的书信,一封一封地展开。
宜修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中的书信一张一张地放进火盆里。纸张接触到炭火的瞬间,立刻被点燃,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吞噬她所有期待的字句。
黑色的灰烬随着热气轻轻飘起,又缓缓落下。
宜修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皇家的福晋,不能留下任何的把柄,任何都不能。
剪秋站在一旁,看着书信被烧毁,眼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宜修一直静静地站在火盆旁,直到最后一封书信也被烧毁,只剩下一堆冰冷的灰烬,她才缓缓地转过身,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了妆匣。
妆匣里放着几件简单的首饰。
宜修将这些首饰一件一件地取出来,放在一块白色的绢帕上,仔细地包好,然后递给剪秋,声音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剪秋,你把这些首饰还给年公子。”
“你告诉他,今日午时窝在马场等他。”
剪秋点了点头,便出了房间,只留下宜修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