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和剪秋在这段对话后陷入了很久的沉默当中。
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小了些,只余下风卷着残雪掠过窗棂的轻响,像谁在低声啜泣。
宜修将孩子放在自己的身侧,看着他陷入睡梦当中。
直到剪秋听见宜修轻声问了一句。
“姨娘什么时候下葬?”
剪秋抬眼看向宜修,见宜修的眼底没有泪,只有一片沉寂的灰。
剪秋连忙上前一步,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怀中的孩子,也怕戳破宜修强撑的平静:“大夫人定了三日后下葬。还说……还说按规矩,侧福晋刚生产完,不宜回府送葬,让您在王府安心养身子。”
“安心?”宜修低声重复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觉罗氏还真是狠心,又或者说是长期以来居于宜修上位的冷漠,连死后的尊荣都不愿意给她的姨娘。
宜修对自己身生母亲的感情十分的复杂,又幼时的孺慕,也有后来观念不和的疏离。
“剪秋啊,明日回去瞧瞧吧!”
剪秋知道宜修说的是回乌拉那拉府,可她又有些犹豫,“主子,王爷那边。。”
“让人去知会吧,向来王爷会允许的。”
宜修不是个蠢人。
在觉罗氏从小教导柔则要精通所谓的女儿家必备技能的时候,宜修没有得到细心的教导,又或者说,没有得到“规训”。
她可以看家中的藏书,不拘是什么类型的,只要是觉罗氏认为不是会威胁到柔则
若是其他时候,她还不一定能回去吊唁,但是在此时的时局之下,反倒是最有可能的。
太子爷最近办差不力被万岁爷斥责,胤禛作为太子党也收到牵连,尤其是胤禛干出了强夺臣妻这样事情的情况下,雍郡王府的事情越是不符合规矩,越是能打消旁人的猜忌。
众人只会觉得胤禛是个色令智昏只人。
威胁越小、越能韬光养晦。
宜修的请求毫不意外的被胤禛同意了。
次日。
马车碾过积雪,车轮与青石板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街巷里格外清晰。
宜修裹着厚厚的素色斗篷,怀里揣着暖炉,却依旧觉得寒意从骨髓里往外渗——生产时撕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颠簸都像在扯动未愈的皮肉,可她连皱眉的力气都懒得费,只靠在车壁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掠过的白墙。
剪秋坐在一旁,手里攥着块干净的帕子,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瞟着宜修苍白的侧脸。
马车停在乌拉那拉府后门时,周妈妈早已候在那里,见宜修下车,连忙上前两步,却没敢靠得太近,只垂着手躬身道:“侧福晋,夫人吩咐了,灵堂,您……您直接过去便是。”
她也搞不清自己夫人到底是想让二小姐回来,还是不想。
一边让人掐着点去报丧,一边有说不让人回来。
但作为奴婢,不能多嘴。
宜修没应声,只是扶着剪秋的手,一步一步往里走。
灵堂设在姨娘生前住的偏院,远远就能看见门口挂着的白幡,飘在寒风里。
跨进院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香烛味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腐木的味道,刺得宜修鼻尖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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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宝宝们,昨天卡点,太着急发错了 发重了 今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