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自那日丞相府花厅“惊魂”后，丞相林志国是彻底坐不住了。外孙女顾书昀那番“赚三五万两如探囊取物”的狂言，以及其内心那些闻所未闻却隐隐透着大智慧的词句，如同猫爪般反复挠着他的心。

他一生识人无数，深知这丫头绝非信口开河之辈。她那身莫名而来的本事，若是用在正道上……林志国简直不敢想那光景。可偏偏这丫头懒筋深种，志在啃老，竟将那般天赋视若无物！

不行！绝不能暴殄天物！必须得想个法子，既不显得突兀，又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显露些真本事来。

苦思冥想几日，林志国终于计上心头。

这日，他特意派人去将军府，只说府里得了些极好的新茶，请女儿昭玥带着外孙女阿顾过府品尝，顺便小住两日散散心。

林昭玥不疑有他，带着顾书昀便回了娘家。

到了丞相府，品过茶，闲聊片刻，林志国便故作愁容，唉声叹气起来。

林昭玥“外公，您怎么了？可是朝中有什么烦心事？”林昭玥关切地问道。

顾书盷顾书昀也捧着茶杯，眨巴着眼看着外公。【咦？外公也会发愁？不是应该一切尽在掌握吗？】

林志国林志国叹了口气，摆摆手：“非是朝中事，是家里一桩琐事，说来惭愧。”他看向顾书昀，语气温和，“阿顾也大了，说与你听听也无妨。外公在京郊有处不大的温泉庄子，你们小时候也去玩过的，还记得吗？”

顾书盷顾书昀点点头：“记得的，庄子后面还有片小梅林。”【冬天泡温泉看梅花，可舒服了！可惜好久没去了。】

林志国“正是那处。”林志国眉头皱得更紧，“那庄子原本收益尚可，虽不指着它赚大钱，但年年也有些进项，贴补家用。可近一两年来，不知怎的，竟是连连亏损，入不敷出。换了两任庄头，情形却愈发不好了。眼看又要到年底盘账，唉……”

林昭玥林昭玥闻言，宽慰道：“父亲何必为一个小庄子如此忧心？府中也不缺那点进项，若是经营不善，索性关了或是租出去也罢。”

林志国“话虽如此，但那庄子毕竟经营多年，也有感情。且庄子上还有几十户依附的佃农，若庄子关了，他们生计也是问题。”林志国说得情真意切，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一旁看似在神游的外孙女。

果然，顾书昀的内心活动立刻活跃起来：

顾书盷【连连亏损？换人都搞不定？这明显是管理结构或者商业模式出了根本性问题啊！】

顾书盷【让我盲猜一波：要么是庄头中饱私囊，联合底下人做假账；要么是产出品（比如粮食、瓜果、温泉收益）跟不上投入成本；要么就是销售渠道出了问题，东西卖不上价；再或者就是庄子里的人懒散怠工，效率低下！】

顾书盷【这种小庄园的经营管理，放在上辈子，我手下随便一个项目经理都能轻松搞定。做个简单的SWOT分析，再重新定个位，优化一下流程和资源配置，扭亏为盈根本不难。】

顾书盷【唉，可惜我现在是娇弱大小姐的人设，不然倒是可以帮外公看看……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继续喝我的茶吧。】

林志国听着外孙女心里那一套套精准的分析和最后那句果断的“算了”，又是欣慰又是心急。欣慰的是这丫头果然一眼就能看到关窍，心急的是她这懒病真是病入膏肓！

林志国他赶紧趁热打铁，故作随意道：“说起来，阿顾前次来看账本，似乎颇有些天赋？一眼便能看出些门道。”他绝口不提“心声”之事，只夸她看账厉害。

顾书盷顾书昀立刻警觉，放下茶杯，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会”的无辜表情：“外公谬赞了，阿顾就是胡乱看看，其实什么都不懂的。”

顾书盷【来了来了！又想给我找事做！警惕！坚决不能接话！】

林志国林志国心中暗笑，面上却更加愁苦：“是外公想多了。只是看着那庄子日渐萧条，心里终究不是滋味。若是……若是有人能有些新奇的法子，哪怕只是让庄子不再亏损，稍稍有些起色，外公也定有重谢……”

他话音未落，顾书昀的内心立刻响起警报：

顾书盷【重谢？多少钱？不对！这是陷阱！是糖衣炮弹！】

顾书盷【一旦答应，后续肯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事！我的躺平人生就要宣告结束了！】

顾书盷【坚持住顾书昀！你是要啃老到底的人！不能被眼前的利益迷惑！】

顾书盷【可是…万一谢礼很多呢？能加速我的小金库计划…不行不行！因小失大！】

顾书盷【但是…看着外公这么发愁…好像有点不孝？】

顾书盷【啊啊啊！好纠结！】

着外孙女脸上那变幻莫测、挣扎无比的小表情，林志国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依旧是一派慈祥又带着点落寞的样子。

林昭玥林昭玥在一旁看着父亲和女儿的“交锋”，心下明了，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她轻轻推了推女儿：“阿顾若真有什么小孩子家的新奇想法，不妨说给外公听听？成与不成，也算是一片孝心。”

顾书昀看看娘亲，又看看“愁容满面”的外公，内心天人交战。

顾书盷【算了！就稍微提点两句！就两句！绝对不亲自插手！】

顾书盷【对！我就动动嘴皮子，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去搞！这样既尽了孝心，又保住了我的懒人设！完美！〗

顾书盷打定主意，她这才慢吞吞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和试探：“外公…阿顾就是瞎想的哦…说得不对您别笑话。那个庄子…除了种地收租和温泉，有没有试过…弄点别的花样？比如…把温泉池子修得漂亮点，隔成不同的院子，再请几个会按摩推拿的师傅？或者…在梅林里盖几个精致的小亭子，冬天让人一边赏梅一边吃暖锅子？再或者…庄子里产的瓜果粮食，能不能不直接卖原料，做成些漂亮的点心盒子、果脯蜜饯什么的？说不定…能吸引些城里爱玩的公子小姐们去花钱？”

她每说一句，林志国的眼睛就亮一分！

虽然她说得磕磕绊绊，像是小孩子异想天开，但林志国结合她之前心里的“SWOT分析”、“商业模式”、“定位”、“资源配置”等词，立刻明白这些“小点子”背后蕴含的，是一套完全不同于当下庄田管理的、极具开拓性和针对性的经营思路！

林志国“妙啊！”林志国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愁容瞬间被惊喜取代，“阿顾这些想法，虽然稚嫩，却着实新奇有趣！说不定真能奏效！”

顾书盷顾书昀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阿顾就是随便说说的！外公您千万别当真！”【完了完了！好像说过头了！赶紧撤！】

林志国林志国却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已经看到了庄子扭亏为盈的景象：“好好好，外公就按阿顾说的这些‘随便’的想法，让人去试试！若真有起色，外公定好好谢你！”

顾书盷顾书昀：“……”【我怎么感觉…好像还是被套路了？】

看着外公那“狡黠”的笑容，顾书昀后知后觉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的躺平大业，似乎……遇到了一位极其强大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