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快些。”
风白商见人走得慢,干脆直接扯着他向马厩飞奔,风槐序本想提醒她注意些却被风白藏牵住手,十指相扣。
“不用叮嘱什么,她跑的像兔子一样灵活。”
风白藏微微上扬的眼睛盈满笑意,牵着她快步向府外走去,“所以我们得快些走免得还要人等。”
被一个九岁的小孩子牵着走属实新奇,但风槐序什么也未说,只是由着他。
察觉到她的纵容,风白藏的心情更愉悦了,直接带着人跑起来,第一次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真正像个这般年纪的小孩。
“风——”
风文竹刚开了个口就被宋慈溪捂住嘴,“除夕也让孩子放纵一下,平日里总这不让那不让的,如今就别盯着他的举止仪态了。”
风文竹用手指了指她的手,宋慈溪笑着松开手。
“听你的,就除夕例外。”
他牵起她的手向府外走去,缀在末尾的方莲心沉默不语,只是岔开心思,该添些墨块了,也可以去看看她新作的画。
她想着,另让人备了马车,朝着众人相反的方向驶去,掀开幕帘的风白商见了,忍不住喃喃:“小娘又去孙家见女师了。”
孙家,女师,孙悦薇……
“女师原来投奔的是孙悦薇的孙家,怪不得孙悦薇性子虽有些娇纵,但举止大方又知礼。”
风白商:……
小姑娘努了努嘴,“她也就这点可以说道说道了。”
见人不开心,风槐序笑了笑,“不过我们白商也很好,既聪慧活泼,又勤奋好学,”又转头看向风白藏,“白藏也是,字写的很好呢,改日我得讨教讨教一番。”
风白商立马开心起来,“当然,我可是很努力的。”
风白藏则是笑了笑,扣紧风槐序的手,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缝隙。
“我肯定会倾囊相助。”
所以是什么时候?
他知道她不会骗他,但想知道。
许是看出风白藏的期待,风槐序在他耳边小声开口:“白藏来定吧。”
“嗯。”
他得好好想想。
风白藏全程都在想这件事,风白商则拉着风槐序叽叽喳喳了一路,甫一下车她就牵着风槐序,扯着方舟,一溜烟跑进人群不见了踪影。
刚想好日子的风白藏一回神,人已无影无踪,宋慈溪刚下车本想带着几个孩子好好逛逛,但只见风白藏,急忙走上前,“絮娘她们呢?”
风白藏:“……不知,应该是白商扯着大姐和方舟先行走了。”
他低下头,神色晦暗不明。
“白商那孩子真是……”
宋慈溪顿了顿,终是没有说什么,“幸好有带着方舟。”
有方舟在,她也放心些,往后方舟不用去私塾了,就跟着絮娘她们一道学,也能看顾白商些。
“我们边找边逛吧。”
她对着风白藏和刚赶来的风文竹说道,只能这样了。
“絮娘不见了!”
风文竹显然没有明白情况,急得面色红了些,“我得去找人。”
“有方舟在。”
“哦——”风文竹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方舟是他看着长大的,私塾也是他找的,甚至他教导过,那个孩子伶俐又聪慧。
“不过还是得找找。”
夜市鱼龙混杂,谁也不知危险藏在何处。
风文竹回过神,宋慈溪已带着风白藏先行走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找人吧。
此时风白商正拉着风槐序猜灯谜,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蝙蝠灯。
“大姐,我们把蝙蝠灯赢下来送给二哥。”
蝠同福,要把福气送给二哥,这样来年二哥说不定会得到陈先生的夸奖,然后就可以得到爹爹的夸奖了,风白商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所以这才是不带白藏的原因,风槐序牵紧她的手,嘴角上扬些许,白商虽然有时候会做出让人有些苦恼的事,但是她呀,是个特别好的孩子。
“好。”
风槐序应下诺言,怎么也是活了二十几年的人,就算没猜过灯谜也不至于太丢脸。
她拿起一个木牌看。
“早不说晚不说。”
“许。”
耳边传来心中所想的答案,风槐序转过头,方舟正站在身边,笑着看着她。
“在下也想尽一份力。”
圆圆的眼睛盛满了灯火,也盛着小小的她。
“既然如此,我还想要螃蟹灯。”
风白商完全不客气,对着方舟开口:“螃蟹灯我跟大姐也可以拿到,所以你去拿独占鳌头灯。”
独占鳌头灯是最难拿的,方舟六岁启蒙而今八年有余,就算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最好的人选是他。
“嗯,这是送给小娘子的吧。”
方舟开口,语气笃定。
风白商:……
小姑娘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这么容易猜到吗?
风槐序忍不住笑了笑,蹲下一些与风白商平视,“真是谢谢白商了,我很欢喜。”
她又看向方舟,“也谢谢方舟。”
灯火下,一张芙蓉面璀璨如烟火,方舟愣了愣,耳尖有些红,往日的善谈竟一下消失了,只是点了点头。
“嗯。”
小娘子怎么什么时候都能注意到他?怎么能……那么温暖?
方舟转过身掩饰住自己的失态,“我去猜灯谜了。”
“好。”
又是认真的回应。
哈,这样太容易让他生出别的心思了。
他想,还是去践行诺言,慢慢离她们远了。
“嗯……倚阑干柬君去也,霎时间红日西沉。灯闪闪人儿不见,闷悠悠少个知心。”
风白商拿着木牌开口:“大姐这是?”
小姑娘一脸疑惑,继而埋头思索。
风槐序望了一眼:……
“是门。”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陆三郎。”
风槐序转过身,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喜悦,来得及时。
她牵起他的手,“我们一起猜灯谜可好?”
她看着他,眼中似乎只有他,陆生下意识应了声“好”,任她牵着带到木牌下,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风槐序刚读完,陆生就给出了答案,“风。”
“一轮明月挂半天,淑女才子并蒂莲,碧波池畔酉时会,细读诗书不用言。”
陆生略微思索,“应该是有好酒卖。”
风槐序直直看着他,不由夸赞,“陆三郎真是聪慧。”
第一个她尚能理解,第二个完全没有想法。
被一直思念的小娘子夸了,陆生微微下垂的眼睛亮亮的,盈着一廊灯火。
“‘一轮明月挂半天’是‘有’字;‘淑女才子并蒂莲’是‘好’字;‘碧波池畔酉时会’是‘酒’字;‘细读诗书不用言’是‘卖’字,整首诗,合起来就是‘有好酒卖’。”
他娓娓道来,目光紧紧看着她。
“原是如此。”
风槐序恍然大悟,陆生一点点与她十指相扣,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缝隙。
“絮娘,我——”
“大姐!”
本来思索灯谜的风白商回过神一见风槐序被陆生吸引,立马开口抢走她的注意力。
“这个我不会!”
风槐序看了一眼陆生,“陆三郎可是有话说?”
她已经松开手,向风白商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陆生摸向腰间的挂绳却——摸了个空。
锦囊不见了!
“……没有了。”
他低下头,手握得青筋暴起,一只柔软莹润的手一根根打开他的拳头。
“都有红印了。”
风槐序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什么也没问,只是道:“我们一起。”
陆生:“……好。”
握紧她的手,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缝隙。
一旁的风白商叹了口气,算了,不跟自伤的人吃味,她又拿了个木牌,跟二人一同猜灯谜。
不对,是看陆生那厮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