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馆子里坐满了人,一行人到时只剩下靠墙的一桌,风文竹果断开口:“几个孩子坐。”
但自知理亏的风白商第一个不同意,“我和二哥,还有陆三郎不用坐,站着就行。”
风白藏:……
陆生:……
二人开口欲言,终是沉默地同意了,絮娘/阿姐坐着就好。
风槐序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桌子搬出来一些,再找店家多要一条板凳就可以坐下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
风白商笑了笑,“还是大姐聪慧有办法。”
“嗯,我的絮娘就是聪慧过人。”
风文竹一脸骄傲,宋慈溪靠在他肩上笑了笑,“遇事就思索解决之道。”
有做生意的天赋,不愧是她的女儿。
风槐序有些不自在,嘴角微微的抽了抽。
“方舟,我们一起去。”
跟人打交道她比较信任方舟。
“是,小娘子。”
方舟收回观察的目光,站到她的身后,跟着风槐序一起去同店家要个板凳。
风白商立马吩咐陆生风白藏二人一起移桌子,刚移好就拉着风文竹宋慈溪坐下。
“爹爹和大娘子平日里辛苦,就该坐下好好休息。”
说着又替二人捏肩,一副孝顺女儿的模样,叫周围的客人多瞧了一眼,这一眼就叫人认出风文竹的身份。
“这……这是风知县。”
汉子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依旧看见风文竹,升斗小民哪能见过几次知县,无非是在远处望了几眼,官袍扎眼人又长得俊,便一下子记住了。
“大人可是少了位置,若不嫌弃可来我这坐。”
汉子壮着胆子走近,听闻风知县为人和善,公正廉洁,倒有几分气劲愿意搏一把。
风文竹没想在这小馆也有人认出自己,温声道:“多谢你的好意,我们已有解决办法。”
汉子瞬间红了眼,吞吞吐吐开不了口,看着一旁的三个孩子愈发难以开口,风文竹立马站起身。
“外面聊。”
汉子愣了愣,眼含感激地跟着他走出门。
“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风白商不解,“我们要用饭呢。”
宋慈溪牵着她坐下,严肃开口:“郁离的事一向重要,切勿再说这话了。”
她明白他的心,无论在不在京都,他都会为民造福。
陆生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小馆里的人有聊着家常的,有喝着酒的,有抱着孩子的,他们都在憧憬来年。
“想去听?”
风白藏走近,一语道破他的心思。
“你想知道那个人为何在除夕夜红了眼。”
就算知道是不好的事,可那不好的事又是什么?
“你不想知道?”
他反问,风白藏只是笑笑,“与我何干。”
只要事情不牵扯到自己身上,他不想知道,更不想去费什么心思,省得平白浪费功夫。
这事不关己的模样像极了方莲心。
陆生显然没想到他的凉薄,转身欲走却突然听到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你们在谈些什么?”
风白藏立马变了脸色,“有个红了眼的男子找爹出去谈,我们正商量着要不要出去看看。”
他佯装苦恼,“不出去总觉得心里不舒坦,出去了又是偷听,好像无论怎样都不对。”
陆生:……
“那就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风槐序牵起他和陆生的手,“我陪白藏和陆三郎一起出去看看。”
阿姐这般良善的人果然选择出去,风白藏笑了笑,“我听阿姐的。”
陆生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风槐序的手十指相扣。
他们才是一样的人,他们想的也一样。
“其实不用出去,我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方舟看着陆生和风槐序相握的手道,眼神闪过几分暗芒,面容却依旧平和,“在这之前我听到了‘马’,与马有关的也只有那一件事了。”
三人若有所思,本来准备吃面的风白商见几人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且陆生还牵着大姐的手,立马起身将风槐序牵到桌边坐下。
“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将一碗面推到她那边,“所以要趁热吃。”
小姑娘一脸认真,眼睛却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风白藏,他肯定有事没有同自己说。
目睹一切的宋慈溪无奈地笑了笑,这群孩子呀……
“絮娘多吃些。”
她夹了一筷子牛肉,“还在长身子可不能饿到了。”
“阿娘也吃。”
风槐序回了一筷子,又给风白商也夹了一筷子。
风白藏默默端着碗坐到她身边,小小一张板凳挤了三个人,夹在中间的风槐序只能动作小些。
一碗水端平——难。
转头见陆生和方舟坐在对面,陆生将装牛肉的盘子往她和阿娘的方向推了些,方舟又推了些。
看着只差几指距离就碰到面碗的盘子,风槐序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年纪的小少年示好的举止既暖心又笨拙,她其实对牛肉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但如果灌注了心意,那她应该是喜欢的,于是多夹了几筷子。
原来絮娘/小娘子喜欢牛肉。
对面的二人默默记下了笔记,她喜欢牛肉。
众人快吃好风文竹才回来,脸上的温和有些勉强。
“我来晚了。”
他刚坐到宋慈溪身边,风槐序便推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
“没有晚,刚刚好。”
她记着爹爹受不住辣,且又出去了,便特意叫店家把做面的时辰往后推了推,先给其他客人做。
“絮娘……真是我的好女儿。”
风文竹原本苦涩的心突然不那么苦了。
“很好吃。”
他吃的很快,没几下就解决了一碗汤面,连汤都没有剩下,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我……”
他刚开了个口宋慈溪就明白他要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所以去做你认为重要的事吧,郁离。”
她理解他,也支持他。
“那我走了,絮娘要带着他们好好逛一逛,有什么想要的便买,顽得尽兴就回去。”
风文竹起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唉,”风白商叹了口气,“除夕夜也要去处理事务……”
他们难道没有那些事重要?
风槐序摸了摸她的发顶,“总有些事值得立刻奔赴,爹爹是去做他认为对的事。”
“嗯。”
风白商虽不太明白,但她听大姐的话,她说的她都听。
“那我们去好好逛逛。”
小姑娘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早,“顽个尽兴。”
“这次记得跟着我。”
宋慈溪提醒道:“别又甩开了。”
“自然。”
她一手牵住风槐序,一手牵住宋慈溪,“这样就甩不掉了。”
小姑娘带着二人往外走,陆生和风白藏紧随其后,方舟穿过热闹的食客,温和地同店家结账。
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各式各样的货品供人挑选,绫罗绸缎,小儿玩意,吃食饮子……
平日里少见的杂耍含上一口烈酒,对着火把一吹,火焰猛得壮大,翻涌,或是赤膊抡起锤子,铁花四散,风一吹,花千树,星如雨。
风白商玩得开怀,买的东西倒不多,风白藏两只手就提得过来,风槐序本想接下一半但被他拒绝,说什么怕阿姐累到。
许是同想念的人一起,陆生脸上的笑多了,不时能同风槐序说些平平淡淡的话。
最善谈的无疑是方舟,总能给出一些解释补充,这点让风白藏陆生二人有些不愉悦,每每到此,风槐序必看他。
临到分别时陆生拒绝了宋慈溪让方舟送的提议,他靠在墙边休息,跟了一路的江原这才现身。
“郎君可要回去?”
“我要找锦囊。”
他道。
陆生一点点循着去灯铺的路寻找,任江原如何劝都无济于事,找了半宿才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