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地铁站的通道里，林珈终于允许自己深呼吸。
手机屏幕还亮着，银行系统里那份进修申请表已经填好了大半。
指尖悬在"提交"按钮上方时，一条微信突然跳出来：
【徐忻慕：红绳是你大三那年端午发的。那天我母亲刚确诊癌症，你说"端午安康"，是我那段时间听到最温暖的话。】
林珈站在安检机前，雨水从伞尖滴落，在地上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她想起那个闷热的下午，作为学生会文艺部长的她给每个志愿者发手工编织的红绳。
轮到角落里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时，他正盯着手机发呆，屏幕上是"肿瘤医院"的预约短信。
"原来是他……"林珈喃喃自语。
地铁呼啸进站，带起的风掀起她的裙摆。
她最终没有按下提交键，而是回复道：【我知道了】。
发完又觉得太过冷淡，赶紧补了个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
就像当年那个端午，她给完红绳就匆匆跑开，甚至没看清那个男生的脸。
雨还在下。
林珈走出地铁站时，发现公寓楼下停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车灯亮着，雨刷器缓慢摆动，像是在等人。
她故意绕到侧门进去，刷卡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瑞士的巧克力不错。"徐忻慕站在三步之外，伞都没打，白衬衫湿透了贴在身上，"但我更推荐日本的抹茶。"
林珈握紧门禁卡："什么意思？"
"星穹下个月在东京设分部。"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镜，"缺个财务监理。"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林珈突然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流浪猫，也是这样湿漉漉地看着她，明明想进门却倔强地蹲在雨里。
"我考虑考虑。"她转身刷卡，又忍不住回头，"你……赶紧回去换衣服。"
电梯门缓缓关闭时，她听见徐忻慕说："红绳我一直戴着。"
声音很轻，却穿过雨幕清晰地传入耳中。
林珈靠在电梯镜面上，看着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边，和不知为何红了的眼角。
林珈推开门时，浓郁的火锅香气扑面而来。
小米正和几个闺蜜围坐在餐桌前，锅里红油翻滚，桌上摆满了肥牛、毛肚和各式蔬菜。
"哟，这么早就回来了？"小米嘴里塞着虾滑，含糊不清地问，"你那个朋友到底请你吃饭了没？"
林珈把湿漉漉的伞插进玄关的伞筒，脱下外套挂好。
她走到餐桌前，看着咕嘟冒泡的火锅，突然觉得饥肠辘辘。
"没吃饱。"她拉开椅子坐下，夹起一片肥牛在锅里涮了涮，"给我留双筷子。"
小米瞪大眼睛："不是吧？云顶餐厅那种地方还能让人饿着回来？"
红油裹着鲜嫩的肥牛在舌尖化开，林珈满足地眯起眼睛。
比起高档餐厅里那些精致的摆盘，果然还是这样热腾腾的火锅最实在。
林珈又夹了块毛肚，"山珍海味哪里能和这比？"
小米的闺蜜们起哄道："哟，有故事啊！"
林珈摇摇头，往碗里舀了勺辣汤。
热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就像今晚经历的那些荒唐事一样，让人又难受又上瘾。
她低头看着汤面上浮着的红油，恍惚间又看见徐忻慕手腕上那根被雨水浸透的红绳。
"不过也好，"她突然笑起来，"至少让我想清楚了一些事。"
小米递过来一听冰镇啤酒："比如？"
林珈接过啤酒，冰凉的罐身让她打了个激灵。
"比如……"她拉开拉环，泡沫溢出来沾在手指上，"多给自己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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