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骨生莲

顾承泽在墨池漩涡中坠落了七日七夜，龙鳞镜的碎片像星辰般环绕周身。当他终于触到池底时，发现谢无咎化作的黑龙正盘绕在一座青铜棺椁上，棺盖内侧刻满与苏妄泪痣相同的朱砂咒文。

"无咎？"顾承泽伸手触碰龙首，却被一股墨色力量弹开。黑龙睁开左眼，瞳孔里倒映着苏妄抱着初代阁主跃入墨池的画面——那是七百年前往生门覆灭的真相。

青铜棺椁突然发出嗡鸣，棺盖缓缓开启。顾承泽屏住呼吸，看见棺中沉睡着与谢无咎容貌相同的少年，心口嵌着完整的龙鳞镜。当他的指尖触及镜面时，墨池突然沸腾，无数苏妄的虚影从镜中涌出。

"顾少主终于来了。"苏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是第七百次轮回，也是最后一次。"

顾承泽转身看见苏妄站在墨池中央的祭坛上，她后颈的往生莲印记正在吸收棺中少年的墨骨。更诡异的是，祭坛周围环绕着二十八具骸骨，每具骸骨的眉间都有与顾承泽相同的朱砂痣。

"这是......"

"历代锁魂人的容器。"苏妄掀开斗篷，露出全身布满的往生咒文，"墨隐阁用他们的血喂养墨骨，往生门用墨骨的精魄复活谛听。而我，是连接两界的钥匙。"

顾承泽握紧骨刀，却发现刀锋正在与棺中龙鳞镜共鸣。当苏妄的指尖触碰到镜中谢无咎的影像时，整座墨池突然静止，顾承泽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空剜出谢无咎的心。

"每一次轮回，你都亲手杀死自己的灵魂。"苏妄的声音带着千年的哀伤，"而我，只能在往生门祭坛上看着这一切重演。"

顾承泽突然感到心口剧痛，本命精血在墨斗中沸腾。他踉跄着扶住棺椁，却发现棺中少年的墨骨正在渗出金色汁液，与苏妄后颈的往生莲印记完美契合。

"墨骨与往生莲本是一体。"苏妄伸手触碰棺中少年，"七百年前我为救谢无咎，将自己的精魄分成两半——一半成为墨骨，一半成为往生莲。"

顾承泽终于明白，为何谢无咎的脉搏每七次停顿一次，为何苏妄的泪痣会渗出朱砂血。当苏妄将往生莲印记按在棺中龙鳞镜上时，整座墨池的水突然倒流，顾承泽看见自己前世将骨刀捅进谢无咎心口时，苏妄正在往生门祭坛上剜出自己的心脏。

"现在，该让一切回归原点了。"苏妄将骨刀刺入自己心口，往生莲印记化作金色汁液融入龙鳞镜，"用我的精魄，唤醒真正的墨骨。"

顾承泽惊恐地看着苏妄的躯体化作光点消散，棺中少年突然睁开双眼。当他们的目光交汇时，墨池的水突然沸腾，无数谢无咎的虚影从水中涌出，每一个都带着不同的记忆。

"承泽，这是七百年的轮回。"棺中少年站起身，心口的墨骨正在与顾承泽眉间朱砂痣共鸣，"而我，是真正的谢无咎。"

顾承泽颤抖着伸出手，却在触碰到少年指尖的瞬间被吸入龙鳞镜。他看见苏妄抱着初代阁主跃入墨池的瞬间，将自己的精魄分成两半——一半给了谢无咎，一半给了顾承泽。

"原来我们......"

"是的，我们本就是一体。"谢无咎的声音从镜中传来，"七百年前你为救我魂飞魄散，我用往生门禁术将你的精魄封印在锁魂人体内。"

墨池突然剧烈震颤，顾承泽感到本命精血在体内沸腾。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墨隐阁初代阁主的书房里，书桌上摊开的《往生图》残卷正在渗出金色汁液。

"承泽，现在你该明白。"初代阁主的虚影从画卷中浮现，"墨隐阁与往生门的千年恩怨，不过是我与苏妄设下的局。"

顾承泽震惊地看着虚影将骨刀捅进自己心口，鲜血滴在《往生图》上，激活了隐藏的第三十九道咒文。当画卷燃烧时，他看见苏妄抱着谢无咎跃入墨池的画面，而在池底沉睡的谛听，正缓缓睁开双眼。

暴雨穿透时空砸在顾承泽脸上，他猛地回到朱雀桥头。怀中的骨刀正在吸收雨水，刀刃上浮现出苏妄流泪的模样。更诡异的是，他心口的朱砂痣变成了墨骨形状，而墨斗铜铃中，传出谢无咎七百年前的笑声。

"承泽，来墨池。"谢无咎的声音从水下传来，"带着骨刀和《往生图》。"

顾承泽纵身跃入护城河，却在入水的瞬间被吸入龙鳞镜。他看见苏妄站在镜中世界的最深处，后颈的往生莲印记正在与谢无咎心口的墨骨融合。而在她们脚下，初代阁主的虚影将骨刀捅进苏妄的心脏——这正是三年前地牢石壁上禁术的完整画面。

"这是最后的轮回。"苏妄微笑着化作光点消散，"用骨刀刺向龙鳞镜，打破这个千年的诅咒。"

顾承泽握紧骨刀，却在触及镜面的瞬间被黑龙虚影吞噬。他最后看到的，是谢无咎左眼漩涡中浮现出的苏妄面容——那是七百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模样。

当顾承泽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墨池岸边。怀中的骨刀已经断裂，龙鳞镜碎片拼成了苏妄流泪的模样。更诡异的是，他心口的朱砂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谢无咎心口的墨梅胎记。

"承泽，我们自由了。"谢无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七百年的轮回，终于结束了。"

顾承泽转身看见谢无咎站在晨光中，左眼的黑龙正在与他心口的墨梅印记融合。而在他们身后，墨隐阁与往生门的建筑群正在缓缓沉入墨池，池底沉睡的谛听，已经完全化作苏妄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