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迹效应

招标大厅的空调吹得人后颈发凉。简雨安第三次抚平方案扉页时，听到身后传来规律的皮鞋叩地声。那种特有的步频——每一步都像经过精密测算，在第三块大理石地砖的接缝处必然停顿0.3秒——让她捏着文件的手指瞬间绷紧。

"接下来由文旅部公共服务司于处长做评审说明。"

主持人话音未落，简雨安已经看到前排几位女参会者悄悄挺直了腰背。她盯着自己钢笔帽上那点反光，直到光影被修长身影完全覆盖。余光里，那人袖口的黑曜石纽扣泛着冷光，与七年前高中礼堂演讲台上折射的阳光如出一辙。

"请各投标单位注意。"于适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丝绸，话筒轻微的电流声都盖不住那种质地，"本次数字博物馆项目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联合体投标。"

简雨安猛地抬头。这条昨夜才临时增加的条款，此刻正被于适用钢笔轻点在她亲手拟定的合作方名单上。男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全场，在经过她时没有多停留半秒，仿佛她只是某个需要被重点警示的对象。

"另外。"他忽然摘下眼镜，这个习惯性动作让简雨安无名指抽痛——高中时他每次要刁难人前都会这样，"有家公司的技术参数存在明显虚标。"

大屏幕亮起的瞬间，简雨安看清了自家公司的LOGO。会场响起窸窣的议论声，她指甲陷进掌心。那些被标红的数据确实经过美化，但绝不超过行业惯例的5%浮动范围。于适用教鞭似的激光笔在屏幕上画圈，红色光点像当年他批改她数学试卷时的红叉。

"请华新文化的代表解释一下？"

简雨安站起来时碰倒了矿泉水瓶。她看着水流浸湿于适放在桌面的评审手册，突然想起高三那年他把伞让给淋雨的她，结果自己演讲稿被雨水泡得字迹模糊。此刻他皱眉的表情与当年如出一辙，只是这次他迅速抽出手帕按在了水渍上——绣着于家族徽的丝绢一角，露出半钢笔。

"我们认为这是合理的技术冗余。"她声音比自己预想的稳，"就像您在牛津的毕业论文里提到过，公共文化服务需要预留10%的容错空间。"

会场突然安静。于适擦拭手册的动作顿住，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眼底的波动。只有简雨安看清了他喉结的滑动频率——这是她高中就发现的秘密，当他被戳中要害时，喉结会连续颤动三次。

"看来简总监做过功课。"他忽然勾起嘴角，这个笑容让后排传来几声抽气，"不过容错空间不等于造假空间。"

暴雨砸在会展中心玻璃穹顶上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简雨安看着他走向评委席的背影，西装后摆那道若隐若现的褶皱——那是他长期伏案工作留下的痕迹，现在那里别着枚小小的党徽，在顶灯下泛着冷冽的金光。

  好的，我将按照您的要求续写庆功宴上的关键场景，这段情节将展现权力场中的暧昧博弈与暗涌的旧日情愫。以下是精心设计的续写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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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的水晶吊灯过于明亮，简雨安数着香槟杯里上升的气泡，等于适的酒杯第三次被斟满时，王总终于用手肘捅了她："小于处长可是点名夸了你们组，不去敬一杯？"

她看见于适站在弧形露台边，月光给他衬衫领口镀了层蓝边，像当年被投影仪照亮的校服领子。这个联想让她差点捏碎高脚杯——七年前分手那晚，他也是这样倚在教室走廊等她，背后是破碎的黄昏。

"简总监酒量退步了？"于适在她走近时突然开口，眼睛仍望着远处CBD的灯光，"高中毕业聚餐你喝了三瓶啤酒。"

简雨安高跟鞋卡进了露台木板的缝隙。她稳住身形时，闻到他身上苦艾香混着党徽的金属味——这枚徽章此刻正硌在她裸露的小臂上，冰凉如他刻意保持的社交距离。

"于处记性真好。"她将酒杯举到两人视线之间，香槟液面微微晃动，"敬您高标准严要求。"

玻璃碰撞声惊飞了楼下梧桐树里的夜莺。于适饮酒时喉结滚动的频率让简雨安想起招标会上那个被戳穿的瞬间，但此刻他忽然用杯底轻叩她无名指根部——那是高三她削铅笔划伤的疤。

"你们技术标第47页的3D建模方案，"他压低的声音像在分享什么机密，"抄袭了我去年在《智慧政务》发表的算法。"

简雨安瞳孔骤缩。这个致命把柄足以让中标结果作废，但于适却用酒杯挡住旁人视线，拇指抹去她杯沿的口红印。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她后背沁出冷汗。

"不过..."他忽然摘下眼镜擦拭，这个动作让简雨安条件反射般绷直了脊背，"我改了两个参数。"

露台玻璃门映出宴会厅里的觥筹交错，简雨安看见市场部的小林正举着手机对准他们。她刚要后退，于适却突然倾身过来，呼吸扫过她耳垂："现在，他们都会以为你在色诱评审组长。"

他的领带夹擦过她锁骨，金属上刻着的"YS&A"在阴影中一闪——那是她十七岁时刻在课桌上的涂鸦。

"为什么？"简雨安终于问出这个横亘七年的问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酒杯上被他碰过的地方。

于适转身时，党徽在她手臂留下一个浅浅的压痕。他拿起侍者托盘里的黑森林蛋糕——高三那年她总偷塞进他书包的甜点。

"因为容错率。"他将蛋糕上的樱桃放进她颤抖的掌心，"我的标准是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