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的朋友们，想我了吗？话不多说，直接上正文 )

灯塔控制室弥漫着某种草药与金属混合的古怪气味。零号——这个外表六十多岁却有着三十岁声音的男人——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控制台。他右眼的淡绿色比周默见过的任何试验体都要明亮，像一颗劣质的夜明珠。

"你父亲从没提起过我？"零号的声音带着夸张的失望，"周志远，我那最得意的学生，连张合影都没给儿子看过？"

周默的背部紧贴墙壁，右手摸向腰后的解剖刀。控制室的窗户被暴雨拍打着，闪电偶尔照亮零号左眉上那道与林绍华如出一辙的疤痕。

"1983年4月7日。"周默突然说，"父亲在那天销毁了Y-03批次药剂。"

零号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啊，你看了资料。但你知道他为什么选择那天吗？"他转动座椅，指向墙上一个隐藏的保险箱，"输入你的生日试试。"

周默没动。灯塔突然剧烈摇晃，某种低频声波穿透墙壁，震得他牙齿发颤。零号笑了："感受得到？这是专门为'天鹅'设计的频率。你体内的稀土颗粒应该已经开始共振了。"

"什么颗粒？"

"你父亲没告诉你？"零号夸张地挑眉，"每年生日那杯热巧克力里的'特殊配方'。周志远从我这里偷走了纳米包裹技术，把稀土化合物藏在维生素里。"

周默的童年记忆突然闪回——父亲总是亲自为他冲泡生日饮料，坚持看着他喝完。那种异常苦涩的味道...

零号突然扔来一个小瓶。周默本能地接住，里面是几粒淡绿色微球。"看看你手腕内侧。"零号说，"最近是不是出现了淡青色纹路？"

周默卷起袖子，果然看到皮肤下隐约的树枝状纹路。他想起赵媛耳后的追踪器，一阵恶寒窜上脊背。

"别担心，这是好事。"零号走向控制台，按下某个按钮。灯塔顶部的机械装置发出刺耳的运转声，"你父亲花了十五年悄悄改造你的神经系统，只为让你成为完美的'天鹅'——既能拥有超感知力，又不会像我们这些残次品一样精神崩溃。"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零号手中突然出现的手枪。周默的肌肉绷紧，但零号只是把枪放在控制台上，推向他。

"选择吧，周法医。开枪杀了我，或者帮我完成你父亲未竟的研究。"零号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顺便一提，你妹妹还活着。"

周默的呼吸停滞了一秒："证明给我看。"

零号轻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部老式手机。屏幕上是段实时监控：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在某个实验室里来回踱步，虽然像素模糊，但那走路的姿态——

"周婷..."周默的声音嘶哑。

"聪明的姑娘，比你父亲还聪明。"零号收回手机，"她发现了我藏在稀土化合物里的秘密配方，差点毁了整个'春江计划'。可惜她不知道，真正危险的从来不是药物本身，而是——"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灯塔再次剧烈摇晃，控制台的仪表盘爆出几簇火花。楼下传来金属断裂的轰鸣，接着是杜明远声嘶力竭的喊叫："周默！发射器要过载了！"

零号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他怎么挣脱抑制剂的？"他扑向控制台，疯狂调整各种旋钮。周默趁机抓起手枪，但没有指向零号，而是对准了主控制面板。

"别动！"零号厉声道，"关闭系统会引发反馈脉冲，所有试验体的大脑都会被烧毁！包括你妹妹！"

周默的手指扣在扳机上。雨水从天花板的裂缝渗入，滴在滚烫的电路板上发出嘶嘶声。他能感觉到某种奇怪的共鸣在体内蔓延——灯塔发出的低频似乎正与他血液中的稀土颗粒共振。闭上眼睛，他竟然"看"到了整座江心岛的三维图像：赵媛和杜明远在地下室的位置，三艘快艇从不同方向逼近，甚至更深处的岩层中，一条古老的地下河正因暴雨而水位暴涨。

"感觉到了，对吗？"零号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这就是你父亲想给你的礼物。不需要药物摧残，不用电极刺激，纯粹的神经进化。"

周默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视野变得异常清晰——他能看清零号白大褂上每根纤维的纹路，能听到百米外快艇引擎的转速变化。这种感知力令人眩晕。

"我父亲到底想要什么？"周默努力控制着声音不发抖。

"救赎。"零号按下控制台最后一个按钮。灯塔外，一道奇异的绿光射向乌云密布的天空，"他当年不忍心看我被林卫国折磨，偷走关键数据毁掉实验。但三十年后，当他发现林绍华重启'春江计划'时，他选择了一个更激进的方法——用自己的儿子做载体，培育完美的超感知神经结构。"

控制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杜明远站在门口，浑身湿透，右眼绿得发亮。他手里拿着一根撬棍，看到零号时表情扭曲："教...教授？"

零号的身体微微前倾："小杜？你都长这么大了。"他的语气像个慈祥的长辈，"记得吗，你十岁那年发高烧，是我把你从孤儿院接出来的。"

杜明远的表情变得恍惚，撬棍哐当掉在地上。周默意识到零号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催眠频率，立即大喊："杜明远！捂住耳朵！"

太迟了。杜明远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非人的嚎叫。他的右眼绿光暴涨，皮肤下的血管开始呈现淡青色纹路——与周默手腕上的一样，但更加密集。

"看看你干了什么！"零号厉声道，"他的神经系统承受不了这种共振！"他扑向杜明远，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针剂。

周默开枪了。子弹击中控制台主电路，爆出一团火花。整个灯塔瞬间陷入黑暗，只有零号和杜明远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绿光。低频声波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远处岩层中传来的闷响——地下河正在侵蚀灯塔地基。

"你毁了二十年心血！"零号的声音在黑暗中颤抖，"没有系统控制，所有试验体都会在三天内脑死亡！包括周婷！"

周默借着窗外闪电的光，看到杜明远蜷缩在角落抽搐。他摸索着过去，发现杜明远的皮肤烫得吓人。

"救他。"周默对零号说，"然后带我去见周婷。"

零号发出刺耳的笑声："你以为这是交易？系统崩溃后唯一能救他们的方法，就是提取'天鹅'的脑脊液——也就是你，周法医。"

地板突然倾斜。远处传来岩石崩塌的轰响。周默意识到整座灯塔正在下沉——地下河已经冲垮了支撑结构。

"教授！"杜明远突然清醒过来，抓住零号的手臂，"北侧通道...还没淹...快走..."

零号犹豫了一秒，突然抓起控制台上的某个设备塞进口袋，冲向楼梯。周默想追，但杜明远死死拽住他的裤脚："不...不能追...他有后手..."

灯塔倾斜得更厉害了。周默架起杜明远，艰难地向下移动。楼梯已经变形，扶手像软糖一样扭曲。二层平台上，他们遇到了浑身是血的赵媛，她拖着一条断腿，正用匕首割开通风管盖板。

"从这里...到排水系统..."她咳着血说，"苏茜...在出口等..."

三人挤进狭窄的通风管。身后，灯塔发出最后的呻吟，轰然倒塌。汹涌的水流立刻灌入管道，像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他们前进。周默的感官依然异常敏锐，他甚至能"看"到前方五十米处管道的分叉口。

"左边！"他大喊，拽着两个同伴转向。水流立即变得湍急，将他们冲进一条垂直竖井。周默憋住气，在漆黑的水中感觉到杜明远和赵媛从他身边被冲散。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拽出水面。朦胧中看到苏茜焦急的脸和远处闪烁的警灯。她想说什么，但周默的耳朵里只有嗡鸣。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手腕上的纹路像活物般蠕动，而远处的乌云中，一道奇异的绿光转瞬即逝。

"春江水暖鸭先知..."零号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周志远的儿子，我们很快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