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炼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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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的铜仪在子夜突然自鸣。监正赶到时，看见浑天仪的地球模型正在疯狂旋转，而本该静止的二十八宿盘上，赫然多了个用胭脂标记的新星座——那正是沈明烛在女子学堂讲授的"天琴座α星"位置。

"妖星现世啊！"老监正颤抖的手指刚触到星盘，整个人突然僵直倒地。他的瞳孔最后映出的，是青鸢从梁柱跃下的身影——这former妓女手中握着改造后的铜仪零件，锯齿边缘还滴着乌头碱的毒液。

同一时刻，沈明烛正在太医院地窖解剖一具无名女尸。当她划开心脏时，银镊子碰触到某种金属物。那是个微型地球仪吊坠，内壁刻着与周太后背上完全相同的地图。更诡异的是，女尸的子宫位置嵌着块冰晶碎片，正在烛火下折射出萧承凛的童年影像。

"永昌四十三年的秀女..."谢无锋的剑尖挑起尸骸腕间的玉牌，"全都溺毙在寒冰玉阶下的暗河里。"他突然割开自己的手掌，让血滴在冰晶上——融化的液体竟显现出西洋文字记录的皇室遗传病史。

萧承凛踏入祖庙时，腰间的冰晶吊坠彻底碎裂。千年寒冰玉阶在他脚下发出龟裂的呻吟，那些传说中断情绝爱的古老铭文，此刻正渗出细小的水珠。

"陛下可知这玉阶是什么？"沈明烛的声音从藻井上方传来。她悬坐在星图绘制的穹顶中央，手中垂下的丝绳系着十二个玻璃瓶——每个瓶中都漂浮着不同阶段的胎儿标本，"是块巨大的陨冰，含有某种抑制情感的放射性物质..."

帝王的玄铁佩剑突然出鞘，却在斩断丝绳的瞬间迟疑了。最末端的标本瓶里，那个足月男婴的左手掌心，隐约可见与他相同的胎记——形如半枚残缺的玉玺。

"先帝用陨冰控制皇室情感，是为掩盖近亲通婚的恶果。"沈明烛落地的声音像片羽毛，"您每月发作的心绞痛，不是诅咒，而是血红蛋白变异症。"她展开的丝帛上，画着DNA双螺旋结构图，"需要定期换血治疗——这就是太后组建女医团的原因。"

祖庙大门被撞开的刹那，谢无锋的青铜剑在空中划出电弧般的亮光。他撕裂的衣襟下露出满身旧伤，最新的一道正在心口位置——那是用剑尖自刻的染色体图谱。

崔玉容引爆辰州火药库时，第一道冲击波震碎了女诫院的七宝窗棂。她没想到那些偷运汞矿石的娘子军，真正要制作的不是火铳，而是某种能炸穿寒冰玉阶的"硝酸甘油炸药"。

"娘娘！"掌事嬷嬷捧着被腐蚀的《女诫》金册，"地窖里那些织机...根本不是在纺纱！"她摊开的掌心躺着半枚齿轮，内侧刻着沈明烛教过的力学公式。

皇宫最高的观星台上，青鸢正用改造后的铜仪瞄准辰州方向。当她扳动机关时，铜管中射出的不是弩箭，而是装满酒精的玻璃瓶。爆炸的火光中，浮现出用烟雾写成的巨大∞符号——那是娘子军约定的总攻信号。

沈明烛在混乱中冲进了寒冰玉阶的核心。眼前的景象让她窒息——三百具女性骸骨呈放射状排列，每具骸骨的心口位置都压着本医书。最中央的冰柱里，封存着位怀抱地球仪的年轻女子，她的面容与周太后年轻时一模一样。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祖庙的七彩琉璃时，萧承凛的剑尖抵住了沈明烛的后心。而谢无锋的青铜剑，则停在帝王咽喉前三寸。三人形成的诡异平衡，被突然闯入的羽林卫打破。

"陛下！"浑身是血的统领跪地呈上密报，"娘子军攻占了辰州矿，她们用...用某种酸液融穿了玄铁大门！"

沈明烛突然笑了。她从发间取下那根曾用来解剖青蛙的银簪，轻轻一拧——簪头分开，露出里面微型的硝酸甘油晶体。"不是酸液，是氧化还原反应。"她将银簪抛向寒冰玉阶，"就像这样。"

爆炸的冲击波中，三人同时坠落。萧承凛在最后一刻抓住了沈明烛的手腕，而谢无锋的剑穗缠住了帝王的玉佩。当他们在碎冰中挣扎起身时，每块冰晶碎片都折射出不同的未来图景——有的展现女子学堂蓬勃发展的盛况，有的呈现血流成河的镇压场景，最诡异的一块里，竟映出现代城市的钢铁森林。

"这就是选择。"沈明烛抹去唇边的血，指向正在融化的玉阶深处。那里渐渐显现出一行古老的铭文，既像诅咒又像预言：

"冰融之时，持火者将为新世界的接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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