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渐渐地，呼吸恢复正常，冷汗止住。肖战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耽误大家进度..."

"别这么说。"Andrew蹲下来，严肃地注视他，"这是我的错，不该让你这么快拍这种场景。我们应该从轻松的部分开始。"

王一博想说什么，但咬了咬嘴唇忍住。肖战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他们争吵后的进步，学会在关键时刻尊重对方的专业判断。

"我可以继续。"肖战坚定地说，"但也许...换个场景？"

Andrew思考片刻，突然拍手："正好！林月女士今天来探班，我们可以先拍重逢戏！她可以给你们一些真实参考。"

化妆间里，肖战和王一博正在为场景调整造型。门轻轻打开，林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王妈妈。两位年长的女性手牵着手，亲密得仿佛三十五年的分离从未存在。

"孩子们。"林月微笑着走近，"听说你们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肖战有些窘迫："是我太不专业了..."

"胡说。"王妈妈打断他，"经历过那种痛苦的人，怎么可能毫无感觉地表演它？"她转向林月，"记得我们看的那部《午夜情深》吗？你哭得妆都花了..."

林月笑着点头："因为女主角的遭遇和我们太像了。"她坐到肖战旁边，慈爱地整理他的衣领，"表演不是抹去真实感受，而是学会控制它。我和莹可以告诉你们，当年我们真正重逢时是什么样子..."

接下来的半小时，两代人分享了各自的故事。林月描述她如何在多伦多的中餐馆电视上看到王一博的广告，那张与初恋酷似的脸让她手中的茶杯当场跌落；王妈妈则讲述收到照片和机票时，是如何在哭湿了三张纸巾后拨通那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最有趣的是，"林月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当我们终于在酒店见面时，第一句话不是什么深情的告白，而是..."

"'你怎么老成这样了！'"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哈哈大笑。

肖战和王一博也被逗笑了，片场紧绷的气氛一扫而空。当助理来通知准备开拍时，肖战感到一种奇妙的平静——他不是在表演别人的痛苦，而是在延续一段真实的、战胜了时间和偏见的爱情。

"Action!"

这场戏是林陌和陈光在分别三十年后的重逢。肖战坐在公园长椅上，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抬头，看到王一博饰演的陈光站在不远处，两鬓斑白，眼中盛满岁月的重量。

没有台词，只有眼神的交汇。肖战想起林月和王妈妈分享的细节——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刺痛，时间留下的沟壑与从未改变的本质。他的眼中自然涌上泪水，不是演技，而是真实的共鸣。

"Cut! Perfect!" Andrew的声音有些哽咽，"天啊，这就是为什么我坚持要你们来演..."

片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林月和王妈妈相拥而泣，仿佛再次经历了她们自己的重逢。王一博走到肖战面前，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眼中满是骄傲。

就在这温馨的时刻，一个意外的声音打破了氛围。

"肖战？"

所有人转头，看到肖战的父亲站在片场边缘，手里拎着行李，风尘仆仆的样子明显是刚下飞机。肖战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会在美国见到父亲——自从那次心脏病发作后，他们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

"爸？你怎么..."

肖父没有回答儿子的疑问，他的目光锁定在林月身上，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震惊："林...林科长？"

林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松开王妈妈的手，微微后退一步："肖...肖主任？"

片场陷入诡异的沉默。肖战看看父亲，又看看林月，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王一博同样困惑，但本能地站到肖战身边，随时准备支持他。

"你们...认识？"肖战终于问出口。

林月的胸口剧烈起伏，她转向王妈妈："莹，他就是当年举报我们的人。教育局的肖主任。"

这句话像炸弹般在片场爆开。王妈妈倒吸一口气，手捂住嘴巴。肖父面色铁青，却没有否认。

肖战感到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王一博才能站稳。他的父亲——那个反对他和王一博关系的人——竟然是拆散王妈妈和林月的告密者？这个巧合残酷得可笑。

"是真的吗，爸？"他声音颤抖。

肖父深吸一口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王妈妈突然爆发，三十五年的愤怒倾泻而出，"因为你的一纸举报，我被学校开除，月儿被迫出国！我们的人生全毁了！"

肖父的背似乎更驼了，他看向林月："林科长，你知道当年的政治环境。如果我不举报，会有更极端的人采取更严厉的手段..."他苦笑，"我暗中操作，让你们只是被开除而不是更糟...我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林月死死盯着他，眼中的怒火逐渐被困惑取代："等等...你是说..."

"我女儿也喜欢女孩。"肖父突然说，声音低沉，"去年她带女友回家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当年做了什么...因果报应啊。"

这个意外的坦白让所有人震惊。肖战从不知道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更不知道她是lesbian。片场鸦雀无声，连Andrew都屏住呼吸观看这场比剧本更戏剧性的真实冲突。

最终是林月打破了沉默。她走向肖父，仔细端详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所以当年...你是在保护我们？"

"用最愚蠢的方式。"肖父低头，"后来我想联系你们道歉，但听说林科长出国了，王老师也离开了洛阳..."

王妈妈突然笑了，那笑声带着几分歇斯底里："三十五年...我们恨错了人三十五年！"

林月握住她的手："不，我们没有恨错时代。"她转向肖父，"谢谢你今天说出来，肖主任。这个心结折磨我们太久了。"

肖父如释重负地点头，然后看向儿子："我是来看你的。听说你手术很成功...就想亲眼确认一下。"他犹豫地看了眼王一博，"还有...向你和你...男朋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