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日清晨,乐乐穿着蓝色校服,一言不发地吃完早餐。念安则异常兴奋,叽叽喳喳说着要认识哥哥的新朋友。肖战检查了无数次应急包——降噪耳机、压力球、备用衣物、安抚玩具...仿佛准备一场战役。
学校门口,欢快的儿歌和孩子们的笑声扑面而来。乐乐立刻僵住了,手指开始不自觉地敲打大腿——自我刺激行为。王一博蹲下身,与他平视:"记得我们的计划?十分钟观察,然后决定要不要进去。"
乐乐点头,眼睛盯着地面。念安却突然拉住他的手:"哥哥看!"她指向校门口装饰的蓝色气球拱门,"给你的蓝色隧道!"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乐乐抬起头。确实,整个校门被布置成星空主题,蓝色和银色气球组成银河模样,甚至还有几个行星模型悬挂其中。他的手指节奏慢了下来。
"哇!土星!"念安拽着乐乐向前,"还有环呢!"
就这样,在妹妹的引导下,乐乐慢慢穿过"蓝色隧道",进入了校园。肖战和王一博紧随其后,像两个过度紧张的保镖。
礼堂里,校长热情洋溢的欢迎词通过扩音器回荡。乐乐戴上降噪耳机,紧紧抓着王一博的手。念安则像个经验丰富的小教练,时不时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后来肖战才知道,她在复述李教授教他们的安抚话术。
真正的挑战出现在分组活动环节。每个家庭需要共同完成科学小实验。他们被分配到制作简易太阳系模型的组别,桌子上摆满了泡沫球和颜料。
"我们画地球好不好?"肖战尽量让声音轻快,递给乐乐一支蓝色画笔。
但教室里的嘈杂开始影响乐乐。三个座位外,一个男孩不停敲打桌子;后排有婴儿在哭闹;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嗡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敲击桌面的频率越来越快。
"一博..."肖战紧张地低语。
就在王一博准备启动应急计划时,念安突然爬上椅子,双手捧住乐乐的脸:"哥哥!看我的眼睛!"
令人惊讶的是,乐乐真的看向了她。念安开始做"星星呼吸法"——夸张地吸气,屏住,然后像吹蜡烛一样呼气。几次之后,乐乐不自觉地开始模仿她的节奏。
"好孩子,"王一博轻声鼓励,"现在数数看这里有多少蓝色东西?"
这是他们的另一个策略——通过专注特定任务分散注意力。乐乐的目光开始扫视教室,小声数着:"...蓝色书包...蓝色水杯...十七...十八..."
危机暂时解除,但肖战知道这只是喘息。下一个环节是作品展示,意味着要面对更多不可预测的刺激。
果然,当老师邀请孩子们上前介绍作品时,乐乐又缩回了壳里。他躲在王一博身后,拒绝挪动一步。肖战正准备道歉解释时,一个意外发生了。
"海王星...位置错了。"一个细小的声音从王一博背后传出。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声音来源——乐乐正盯着另一组制作的太阳系模型,眉头紧皱。
"什么,亲爱的?"老师和蔼地问。
乐乐不再说话,但念安跳起来:"哥哥说他们的海王星位置不对!"她骄傲地宣布,仿佛这是最了不起的发现。
被指出错误的男孩不服气:"才没有!我是按照书上画的!"
"乐乐,"肖战轻声鼓励,"你想展示正确的样子吗?"
令人震惊的是,乐乐慢慢走向展示台。在全班注视下,他重新排列了所有行星的位置,甚至调整了几个卫星的轨道倾角。完成后,他指着最外侧的蓝色泡沫球:"海王星...这里。因为...冥王星有时候会进来。"
老师惊讶地查看着教材:"天啊...完全正确!实际上冥王星的轨道确实会偶尔比海王星更接近太阳..."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惊叹声。孩子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问题:"你怎么知道的?""能教我看星星吗?""冥王星为什么不算行星了?"
乐乐没有回答,但也没有退缩。他站在那里,任由同学们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围观他,嘴角微微抽动——那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微笑。
活动结束前,班主任宣布了一个即兴投票:"我们要选一位'班级小天文学家',负责照顾教室的天文角。提名?"
"乐乐!"十几个声音同时喊道。
肖战看到儿子被同学们簇拥着戴上纸做的"博士帽"时,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王一博的手紧紧握着他的,同样激动得说不出话。
回家的出租车上,念安兴奋地复述着今天的"冒险",而乐乐则安静地看着窗外,手里紧攥着同学们送的蓝色星星贴纸。
"爸爸,"念安突然问,"为什么哥哥不喜欢吵闹,却能记住所有星星?"
王一博从副驾驶回头,温柔地回答:"因为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轨道和亮度,宝贝。有些很亮很容易看到,有些需要望远镜才能发现——但都一样重要。"
肖战补充道:"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帮每颗星星找到属于它的天空。"
乐乐转过头,目光清明地看向他们,轻声说:"我是...海王星。蓝色的。"
那一刻,肖战仿佛看到儿子眼中有一整个宇宙在闪耀。他想起四年前那个躲在衣柜里的男孩,想起无数次崩溃和突破,想起那些看似微不足道却意义重大的进步...所有的担忧和疲惫都化作了此刻的骄傲与幸福。
出租车驶过朝阳公园,初秋的树叶开始泛黄。王一博的手越过座椅缝隙,与肖战十指相扣。无需言语,他们都明白——不同的轨道,同样的引力;不同的亮度,同样的星空。这就是他们的家庭,不完美,却独一无二地美好。
肖战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班主任发来的照片里,乐乐最珍视的星空绘本被撕得粉碎,散落在学校厕所的地面上。附言只有一句:"王念乐同学今天情绪失控,请家长明天来校面谈。"
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声,王一博正在做晚餐,哼着走调的《小星星》——乐乐最近睡眠不好,他坚持所有家电都要用静音模式,说话要像在图书馆一样轻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