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勺子"当啷"一声掉进碗里。念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变成倔强："我讨厌它！同学们说...说我和哥哥一样'怪'。"她声音越来越小，"说我们全家都不正常..."

王一博手中的筷子"啪"地折断。肖战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愤怒、心痛、无力感交织在一起，像暴风雨前的低压。

"谁说的？"王一博声音危险地平静，"名字。"

念安摇头，眼泪砸进汤碗："不重要...他们没说错。哥哥确实不一样，我也有这个愚蠢的胎记..."

"那是你的标志！"王一博提高音量，"像夜空中的北极星一样特别！"

"我不想要特别！"念安突然尖叫，"我只想普通！像其他人一样！"她跳起来冲上楼，留下餐厅里一片死寂。

乐乐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当王一博转向他时，少年只是冷冷地说："看吧，这就是你总说'特别'的结果。"然后转身回房，再次锁上门。

肖战和王一博在沉默中收拾餐具，各自沉浸在思绪里。这种冷战状态已经持续两周——从乐乐第一次拒绝天文观测开始，到现在的全面反抗。王一博坚持原则不肯让步，肖战则倾向于妥协理解，两人之间的张力几乎实体化。

深夜，肖战轻手轻脚走进乐乐房间放换洗衣物，发现地上摊开的日记本。他本不想窥探，但一眼瞥见的那页上，大大的"正常"二字被反复描粗，下面写着："如果我能24小时假装'正常'，是不是就不会让妹妹被嘲笑？是不是爸爸们就不会为我吵架？"

字迹力透纸背，有几处甚至划破了纸张。肖战的心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呼吸困难。他小心地放好日记本，退出房间时差点撞上同样夜巡的王一博——后者手里拿着刚打印的网页，标题赫然是《如何安全去除胎记——青少年指南》。

两人在走廊上面面相觑，无需言语就明白各自发现了什么。王一博的眼圈发红，将那张纸揉成一团："她在我的旧电脑上搜索这些...上百条记录..."

主卧里，他们第一次放下争执，共同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他们的孩子们正在否定自我，为那些使他们独特的部分感到羞耻。

"我们做错了什么？"王一博声音嘶哑，翻看着念安小时候画的"我和哥哥的星星胎记"图画，"明明一直告诉他们要接纳自己..."

肖战握住他的手："也许...正是我们太强调'特别'了？"他苦笑，"青春期孩子最不想的就是与众不同。我们越强调，他们越反抗。"

"但乐乐的日常结构..."

"他现在是个青少年了，一博。不再是那个需要我们安排每个步骤的小孩。"肖战轻声说，"还记得你19岁那年吗？突然染金发、打耳洞，公司差点雪藏你..."

王一博皱眉："那不一样！我只是..."

"只是想掌控自己的人生？"肖战微笑，"也许乐乐也是。只不过他的方式更...激烈。"

正当两人陷入沉思时，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乐乐的定位手环显示他离开了安全区域。

接下来的两小时如同噩梦。他们驱车在夜色中搜寻，打电话给所有可能的地方，甚至联系了警方。最终在一个废弃的观星台找到了乐乐——那里是他六岁时第一次展现天文天赋的地方。

少年独自坐在水泥台阶上，仰头望着星空，脸上泪痕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听到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说："我知道你们会查定位。"

王一博想冲上去训斥，被肖战拦住。他们慢慢走近，一左一右坐在儿子身边。

"这是..."肖战认出了这个地方，"你第一次告诉我们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轨道。"

乐乐沉默了很久，突然说："我不讨厌星星。"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讨厌...必须喜欢星星。"

这句话像闪电般击中两位父亲。王一博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你是说...我们一直强迫你..."

"不是强迫。"乐乐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尝试表达如此复杂的情感，"但就像...你们给我画好了轨道。我必须沿着走。"

肖战的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们如此努力创造包容的环境，却无意中建造了另一种束缚。

回家路上，车内安静得可怕。后座的乐乐靠着窗假装睡觉，念安则缩在另一侧，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肖战从后视镜看到王一博眼中闪烁的泪光，知道这个总是坚强的男人正在经历怎样的自责。

那晚，等孩子们睡下后，两位父亲在客厅长谈到黎明。不是争论谁对谁错，而是坦诚面对各自的局限和恐惧——王一博害怕一旦放松结构，乐乐会失去多年培养的能力；肖战则担心过度保护会扼杀孩子的独立性。最终，他们达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

第二天早餐桌上，一份《成长契约》摆在每个人面前。

"这不是家规，"肖战解释，"而是我们全家的约定。每个人都要写下自己的需求和承诺。"

念安好奇地翻看："'爸爸妈妈承诺：尊重孩子的自主选择，即使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王一博深吸一口气，"如果乐乐不想观测星空，可以不观测。如果你想留刘海遮住胎记，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两个孩子震惊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交换条件是，"肖战补充，"你们要坦诚告诉我们为什么做这些决定，而不是偷偷进行。"他指了指契约底部，"比如，乐乐可以写下'我需要暂停天文活动，因为...'"

"因为我想探索其他兴趣。"乐乐突然接口，声音比平时坚定，"但不是永远放弃。只是...需要休息。"

"而我可以..."念安咬着嘴唇思考，"告诉你们谁嘲笑我的胎记，而不是自己想办法去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