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痕。宋亚轩坐在新学校的教室里，手指无意识地在课桌上敲着《玻璃翅膀》的节奏。转学已经三天，这所重点高中的严谨氛围让他喘不过气。
"宋亚轩同学？"数学老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请上来解这道题。"
他站起身时，听到后排女生的窃窃私语："就是他吧？时代高中那个...""长得挺帅的，没想到是那种人..."
宋亚轩的后背僵直，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尖锐的声响。这些天，那些照片和视频像病毒一样扩散到了新学校。他和严浩翔在大巴上依偎而眠的画面，被配上各种不堪的标题在社交平台疯传。
下课铃响起，他迅速收拾书包准备离开。走廊上，几个男生故意撞了他一下，吹着口哨走开。宋亚轩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种刺痛让他保持清醒。
走出校门，他鬼使神差地上了去时代高中的公交车。雨水模糊了车窗，就像模糊了他的未来。
时代高中门口空荡荡的，周末没有学生。宋亚轩站在街对面的便利店屋檐下，望着那座熟悉的建筑。音乐教室的窗户紧闭，但他仿佛还能听到严浩翔的吉他声。
"买点什么吗？"店主探出头问。
宋亚轩摇摇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掏出手机，再次查看严浩翔的社交账号——依然空空如也，最后一条动态停留在比赛那天。张真源告诉他，严浩翔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
"你到底去哪了..."宋亚轩喃喃自语，手指划过屏幕上那张偷拍的照片——严浩翔低头看着他睡觉时，眼中那种他从未在别人那里得到过的温柔。
雨势渐小，宋亚轩决定冒个险。他绕到学校后墙，熟练地翻过那道他和严浩翔第一次相遇的围墙。落地时，他的白球鞋陷入泥泞，就像陷入这个无法挣脱的夏天。
教学楼侧门居然没锁。宋亚轩屏住呼吸，穿过昏暗的走廊。音乐教室的门缝下透出一线光亮，他的心跳加速——有人在里面？
推开门的一瞬间，柑橘混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严浩翔坐在角落的地板上，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前额，手里捧着一本笔记本。看到宋亚轩，他猛地站起来，笔记本"啪"地掉在地上。
"你...怎么来了？"严浩翔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话。
"我..."宋亚轩的喉咙发紧，"我来拿东西。"这是个拙劣的谎言。
严浩翔弯腰捡起笔记本，但几页纸散落出来。宋亚轩下意识去帮忙，却在看清纸上的内容时愣住了——那是他的照片，从各种校报和活动照上剪下来的，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歌词和音符。
"这是什么？"宋亚轩拾起一页，上面是《玻璃翅膀》的原始手稿，但歌词与他熟悉的不同："你像一阵风/穿过我筑起的高墙/我不敢呼吸/怕惊散了这场梦..."
严浩翔的耳尖通红，一把夺过纸张："没什么，随便写的。"
宋亚轩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音乐教室的角落里堆着几个纸箱。最上面的箱子里，整齐地码放着校报剪报、活动照片，甚至还有他参加朗诵比赛时的评分表。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露出边角，封面上写着"SYX"——他名字的缩写。
"你...收集这些多久了？"宋亚轩的声音微微发抖。
严浩翔别过脸，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到地板上："从你开学演讲那天开始。"
宋亚轩记得那天——他作为学生会副会长发表完美演讲，却在回座时被一个翻墙迟到的男生撞倒。那个男生眼角有颗泪痣，不耐烦地帮他捡资料，却在离开时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严浩翔苦笑，"告诉你我像个变态一样收集你的信息？还是告诉你我写的每一首歌都是关于你的？"
窗外的雨又大了起来，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脚步声。宋亚轩走向那个纸箱，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笔记本。里面是按日期排列的歌词创作，最早的一首叫《围墙内外》，日期是他们初次相遇的那天。
"我以为你讨厌我，"宋亚轩轻声说，"一开始你总是找茬..."
"因为我害怕，"严浩翔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害怕你看穿我，害怕这种...感觉。"
宋亚轩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行字："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如果是这种感觉，我大概已经无药可救了。"日期是比赛前一天。
他的视线模糊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严浩翔站在三步之外，校服衬衫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他看起来那么脆弱，与平日里那个不可一世的叛逆少年判若两人。
"校长找你谈了什么？"宋亚轩突然问，"为什么突然退学？"
严浩翔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他给我看了十年前的文件...我父亲曾经是这里的老师，因为酗酒问题被开除。校长暗示如果我不主动退学，就会把那些旧事翻出来，影响你和乐队。"
"所以你选择一个人承担？"宋亚轩的声音提高了，"甚至不告诉我真相？"
"我告诉过你离我远点！"严浩翔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宋亚轩从未见过的痛苦，"和我扯上关系没好事！看看现在——你被迫转学，所有人都在议论你，你的保送资格可能受影响..."
"那又怎样？"宋亚轩打断他，"比起假装成别人眼中的'完美学生'，我宁愿做真实的自己！"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紧锁的盒子。严浩翔怔怔地看着他，雨水从他们身上滴落，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我父亲住院了，"严浩翔最终说，"酒精中毒。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照顾他。"他苦笑一下，"讽刺吧？我最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但现在我每天闻着消毒水味道，看着他躺在病床上..."
宋亚轩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缩短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握住了严浩翔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你不会变成他，"宋亚轩坚定地说，"因为你已经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你留下来等我，不是吗？"
严浩翔的睫毛颤动，雨水从上面滴落，像一颗眼泪："我每天都在这里等你...带着这些..."他指了指那些纸箱，"想着如果你来了，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宋亚轩的心跳如鼓。他想起严浩翔在U盘里留给他的那首歌《隐形的纽带》，想起歌词里写的"即使你听不见我的声音，我仍在另一端等待"。原来那不是比喻，而是严浩翔真的一直在等他。
"我看到了那首歌，"宋亚轩轻声说，"很美。"
"你...喜欢吗？"
"我喜欢。"宋亚轩停顿了一下，"我也喜欢你。"
这句话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严浩翔的瞳孔扩大，呼吸停滞了一秒。然后，他做了一个宋亚轩从未预料到的动作——他后退了一步。
"不，你不明白，"严浩翔摇着头，"看看现在的状况。你父亲已经安排你转学，如果他知道我们..."
"他知道。"宋亚轩平静地说。
"什么？"
"我告诉他了。就在刚才，我来这里之前。"宋亚轩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已发送的信息："爸，我去见严浩翔了。我喜欢他，这不是错误。"
严浩翔震惊地看着那条信息："他...回复了吗？"
"只有两个字：'回家'。"宋亚轩苦笑一下，"但至少他没说'不准去'。"
雨声渐歇，夕阳从云层中透出一线光芒，斜斜地照进音乐教室，落在散落的歌词和照片上。严浩翔慢慢蹲下身，开始收拾那些纸张，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珍宝。
"我帮你。"宋亚轩也蹲下来，两人的手指在纸页间偶尔相触，像无声的对话。
"你知道吗，"严浩翔突然说，"林教授和乐队准备了一场音乐会，就下周。他们要演奏我们所有的原创歌曲，作为...抗议。"
宋亚轩惊讶地抬头："抗议什么？"
"抗议校长的决定，抗议那些流言。"严浩翔的眼中重新燃起那种宋亚轩熟悉的光芒，"张真源说，已经有上百名学生联名支持我们了。"
这个消息像一束光照进宋亚轩阴霾的世界。他想起乐队成员们——贺峻霖夸张的笑话，张真源腼腆的鼓励，林教授睿智的眼神...他们都没有放弃。
"我们会回去的，"宋亚轩突然说，"一起。"
严浩翔看着他，眼中的怀疑渐渐被希望取代："你父亲..."
"我会再和他谈谈。"宋亚轩坚定地说，"用我的方式。"
他们收拾完所有资料，严浩翔小心地把笔记本放回纸箱。宋亚轩注意到他的动作如此轻柔，仿佛那些纸张是易碎的蝶翼。
"我得回医院了，"严浩翔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父亲今天要做检查。"
"我和你一起去。"宋亚轩说。
严浩翔惊讶地看着他："你确定？他...不太好相处。"
"我确定。"宋亚轩点点头，"毕竟，他是我喜欢的人的父亲。"
这句话让严浩翔整个人僵住了。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勾勒出他微微颤抖的嘴唇和湿润的眼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握住了宋亚轩的手。
他们一起走出音乐教室，走廊里回荡着两个脚步声。在楼梯口，严浩翔突然停下："等等，有东西给你。"
他跑回教室，从讲台抽屉里拿出一个小信封："本来打算如果你今天不来，就寄到你新学校的。"
宋亚轩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枚银色的小音符胸针，背面刻着两个小字："坚持"。
"我妈妈留下的，"严浩翔轻声解释，"她总说，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持自己相信的音乐...和感情。"
宋亚轩小心地别在衬衫领口，音符在暮色中微微闪光。他们走出校门时，雨已经完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味，“严浩翔，你说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宋亚轩并没有得到回应，"明天还来吗？"严浩翔问，声音里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宋亚轩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夕阳的余晖，美得让他心痛："来，每天都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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