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顶,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为首的沈将军身披银甲,腥红的披风如血般在身后翻涌。他抬手一挥,口中吐出两个字,冰冷得仿佛能冻结天地:“进攻!”
就在这二字出口的刹那,战场瞬间沸腾,杀声直冲云霄,震耳欲聋。
落霞关的暮阳城守军拼尽全力,与沈将军麾下的军队展开了殊死搏斗。
刀光剑影中,喊杀声震彻云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大地。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奋力抵抗,依旧挡不住沈将军的军队如潮水般的攻势,防线一步步崩溃,只能被迫向后退去,形势岌岌可危。
一名守军迅速将消息传递给上级,请求增派援军。
然而,援军尚未抵达,落霞关便已岌岌可危。
随着锦鲤族的铁骑轰然踏入关内,暮阳守卫军无奈之下只得仓促撤退,背影中满是不甘与悲怆。
沈将军遣人将消息传回锦鲤族后,便领着手下的将士们在落霞关内四处巡视。他目光如炬,步伐沉稳,每到一处都仔细查看,生怕遗漏了任何可能潜藏的危险机关或暗器。直到确认关内并无异常,他紧绷的神情才稍稍缓和下来。此时,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原地休整,而他自己则立于高处,眺望远方,眉宇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谨慎。
当消息传回锦鲤族时,锦帝难掩满心的喜悦,当下便拉着愿欢长公主匆匆前往相府,要去寻祁逍安与祁逍月。那份急切与期待,仿佛连空气中都洋溢着一股喜庆的气息,而锦帝眼底闪烁的光芒更是将他的欣慰显露无遗。
祁逍安和祁逍月皆对二人的到来很意外,惊讶过后,恭迎二位。
锦帝也不知是来之前喝了酒还是怎的,拉着祁逍安就往里走,仿佛这里便是他自己的家一般。嘴里还含糊嘟囔着:“哎哟,元泽不必如此,今日到这儿的可不是什么锦帝,而是锦时安。”
祁逍安:?
那不都是你一个人吗?
偏偏锦帝还说:“你别叫我陛下了,唤我时安。”
祁逍安在犹豫了一会儿后,终究还是吐出了两个字:“时安。”
“唉!”锦帝猛然一掌拍在祁逍安的后背,力道沉重如山。祁逍安身形一震,喉咙一甜,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锦帝懵了。
他力气有这么大吗?
祁逍安擦了擦嘴角的血,说:“时安还是一如既往地豪爽啊。”
锦帝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
而另一边,愿欢长公主拉着祁逍月一起去花园里玩。
祁逍月轻展纸笺,挥毫写下了一阕词:“竹坞烟浮,柳岸舟横。忆苔阶、絮语曾经。笑谈间、曾许鸥盟。看春波碧,秋云白,暮山青。翠墨空题,玉斝谁倾。想芸窗、倦笔尘凝。遥岑望断,何处嘤鸣。只朝同吟,暮同醉,岁同行。待明朝,共筑诗楼,清景同观。”
愿欢长公主听罢,忍不住连连拍手,笑声如银铃般洒落:“好好好,果然不愧是祁相的妹妹!”她语调轻快,眉梢眼角皆是藏不住的欢喜,那笑意仿佛从心底溢出,连空气都染上了几分愉悦的气息。
“长公主过誉了。”
愿欢长公主握住祁逍月的手,说:“不过,这首词虽空灵有余,却少了人间烟火。” 愿欢长公主忽然敛了笑,玉葱似的指尖划过宣纸未干的墨迹,“比如这句‘暮山青’,若是将‘青’字改成‘倾国倾城’的倾……”
话音未落,亭子的方向传来杯盏的碎裂声。
祁逍月眼角余光瞥见兄长踉跄的身影,锦时安正抓着他的手腕往前拽。
棋蒌翻倒在青砖上,白玉棋子滚过地面,散落了一地。
“元泽,你看,”锦时安醉眼迷离,仰头又饮下一口酒,那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蜿蜒淌下,渗入衣领,“两年前,我们联手破北齐时,也是这样对坐弈棋,静候捷报。那时,风雨未歇,棋局如战局,步步惊心。”他顿了一顿,声音染上几分微醺后的慵懒与感慨,“今日沈将军拿下落霞关,当真是天意垂怜,一大喜讯啊。”
祁逍安眼疾手快地将酒杯夺了过来,说:“时安,你醉了。”
锦时安醉眼朦胧,手指摩挲着酒杯边缘,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底轻轻摇晃。他忽然低笑一声,嗓音沙哑:“元泽,你总是这样,连我醉了都要管。”
祁逍安指尖微顿,不动声色地将酒杯推远,淡淡道:“时安若醉得太狠,明日早朝怕是不好交代。”
“早朝?”锦时安嗤笑,指尖一挑,竟又摸出一壶酒来,“我今日高兴,谁管那些老顽固的脸色?”
他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浸湿了衣襟。
祁逍安眉头微蹙,正欲再劝,却听亭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一名亲卫单膝跪地,声音紧绷,“沈将军急信!”
锦时安醉意稍敛,眯起眼:“念。”
亲卫展开信笺,沉声道:“落霞关内发现密道,直通暮阳城腹地。暮阳守军撤退时,似有伏兵未动,恐为诱敌之计!”
空气骤然凝滞。
锦时安指节叩在石桌上,一声轻响。
他缓缓抬眸,眼底醉意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锐利的锋芒:“沈沉怎么说?”
“将军已派斥候探查,但密道幽深曲折,一时难以摸清虚实。他请陛下定夺,是否继续追击。”
祁逍安眸光微动,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划过一道痕迹。
锦时安忽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有意思。”他站起身,袖袍翻飞间,酒壶“啪”地摔碎在地,“传朕口谕,命沈沉按兵不动,先探清密道虚实。另外——”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祁逍安,“让血衣卫即刻集结,朕亲自去会会这位暮阳城主。”
祁逍安猛地抬眸:“陛下不可!”
锦时安侧首看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怎么,元泽要拦我?”
祁逍安沉默片刻,终是低声道:“臣请随行。”
花园另一侧,愿欢长公主指尖一顿,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片。
她抬眸望向亭中,轻声呢喃:“暮阳要变天了。”
祁逍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兄长与锦帝并肩而立,衣袂翻飞间,似有刀光隐现。
远处,暮色沉沉,最后一缕天光被乌云吞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