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宜宁侯府的马车缓缓驶入荣国公府的大门。
车帘掀起，宜宁侯夫人谢氏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藏青色的褙子，发间只簪了一支银簪，力求低调。
虽说是来商议儿子的婚事，但她心中清楚，如今的宜宁侯府早已不复当年的风光。
“侯夫人，夫人在花厅等您。”荣国公府的管家恭敬地引路。
谢氏跟着管家穿过回廊，心中忐忑不安。
她知道荣国公府向来看不起宜宁侯府，若非是为了找个好拿捏的亲家，又怎会将嫡女许配给她儿子？
如今荣国公府主动提出要商议婚期，其中必有缘故。
花厅内，卫氏已经端坐在主位上，身着一袭枣红色的锦袍，发间金凤步摇熠熠生辉，浑身上下都透着贵气。
“见过荣国公夫人。”谢氏上前行礼。
“侯夫人快请坐。”卫氏脸上堆着笑容，但眼中却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来人，上茶。”
两人寒暄几句后，卫氏便直入正题：“侯夫人，今日请您来，是想商议一下玥儿与世子的婚期。”
谢氏心中一阵欣喜，面上却强自按捺，不敢有丝毫显露：“这……全凭荣国公夫人定夺。”她的声音平稳，仿佛波澜不惊，但那微微攥紧的指尖却泄露了几分内心暗涌的情绪。
“我的意思是，不如就定在下个月如何？”卫氏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谢氏一愣：“下个月？这……会不会太急了些？”
“急什么？”卫氏放下茶盏，“两家早就定下了亲事，如今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再说，玥儿年纪也不小了，早些成亲也好。”
谢氏心中暗暗思量。
荣国公府如此急切，必定有其原因。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缘由，但也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寻常。
“夫人说得极是，只是……聘礼方面……”谢氏微垂眼帘，话语中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似是怕触碰到什么敏感的弦，又不得不开口试探。她的声音轻若游丝，却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卫氏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侯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嫌我们荣国公府的聘礼不够丰厚？”
“不不不，夫人误会了。”谢氏连忙摆手，“我的意思是，我们侯府如今……家境不比从前，恐怕在回礼方面……”
卫氏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心中更是鄙夷。
宜宁侯府果然是没落了，连回礼都拿不出手。
“这个不必担心，我们荣国公府不会计较这些。”卫氏勉强挤出笑容，“重要的是两家能够结为亲家。”
谢氏闻言，心中既是感激又是羞愧。
她知道卫氏这话虽然客气，但言下之意却是在说宜宁侯府配不上荣国公府。
“那……婚礼的规模……”谢氏又问道。
“按照侯府的规格办就行了。”卫氏淡淡道，“不必太过铺张。”
谢氏心中苦涩。
按照侯府的规格，那就是最低的标准了。
但她也不敢有任何异议，只能点头应承。
正说着，程玥在丫鬟的陪同下走进花厅。
她今日穿着一袭淡粉色的襦裙，发间簪着一支珍珠步摇，整个人显得温婉可人。
“玥儿，快来见过侯夫人。”卫氏招手道。
程玥上前行礼：“见过侯夫人。”
谢氏仔细打量着程玥，心中暗暗赞叹。
荣国公府的嫡女果然不同凡响，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或者是家世，都是上上之选。
她儿子能娶到这样的妻子，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玥儿真是越来越标致了。”谢氏笑道，“我家那小子有福气了。”
程玥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却没有说话。
卫氏见状，便道：“玥儿，侯夫人说要将婚期定在下个月，你觉得如何？”
程玥心中一震。
下个月？
这也太急了。
她还没有做好嫁人的准备，更何况是嫁给一个她并不喜欢的人。
“母亲……这会不会太急了？”程玥小声道。
“急什么？”卫氏的眼底掠过一抹不悦之色，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忽视的冷意，“女大当嫁，这是再自然不过的道理。况且，你与侯府世子早有婚约在先，如今不过是顺理成章地将此事了结罢了。”
程玥咬着唇，不敢再说什么。
她知道母亲的脾气，若是再反对，恐怕会招来更严厉的训斥。
谢氏见程玥的反应，心中有些不安。
她担心程玥是不是对这桩婚事有什么不满。
“程姑娘，我家世子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人品还是不错的。”谢氏试图安慰道，“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程玥勉强挤出笑容：“多谢侯夫人。”
卫氏见气氛有些尴尬，便转移话题：“那就这么定了，下个月择个良辰吉日，两家就完成这桩婚事。”
“好，全凭夫人安排。”谢氏连忙点头。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谢氏这才告辞离去。
送走谢氏后，卫氏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玥儿，你刚才的表现让我很失望。”卫氏冷声道，”侯夫人好歹是你未来的婆婆，你怎么能那副冷淡的样子？”
程玥低着头：“女儿知错了。”
“你最好记住，你是荣国公府的女儿，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我们府里的脸面。”卫氏的声音越来越严厉，“这桩婚事对我们府里很重要，你不许再有任何异议。”
程玥心中苦涩，却只能点头应承：“是，女儿明白。”
卫氏这才满意地点头：“去准备嫁妆吧，时间不多了。”
程玥告退后，独自回到自己的院子。
她坐在窗前，望着院中的梧桐，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桩婚事是父母为了家族利益而安排的，她只是一枚棋子，没有选择的权利。
而五姐在宫中的处境如何，至今还是个未知数。
荣国公府的未来，似乎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与此同时，宜宁侯府。
谢氏回到府中，立刻将今日的情况告诉了宜宁侯。
“荣国公府如此急切，必定有其原因。”宜宁侯皱眉道，“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谢氏摇头，“但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荣国公府向来看不起我们，如今却主动提出要尽快完成婚事，这……”
“不管怎样，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宜宁侯沉声道，“能与荣国公府结为亲家，对我们侯府的地位大有裨益。”
谢氏点头：“那我们就按照他们的意思办吧。”
“对了，世子那边……”宜宁侯忽然想起什么。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谢氏道，“他应该很高兴吧，毕竟程六姑娘那样的美人，家世又是上上等，谁不想娶呢？”
宜宁侯点头，心中却有些忐忑。
荣国公府的这个决定，来得实在太突然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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