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京城内各府邸都在暗中涌动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而在醉花宫内,程玲依然跪在殿外,膝盖已经磨破,鲜血渗透了裙摆。
她不知道家中发生的变故,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愿欢长公主给她的惩罚。
殿内传来祁逍月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却如利刃般刺痛着程玲的心。
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这场博弈中的一枚弃子,而真正的赢家,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她的膝盖早已磨破,血迹斑斑,裙摆也被染得殷红。饥饿、疲惫、屈辱,种种痛苦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姑娘,您还是吃点东西吧。”青柳偷偷端来一碗粥,眼中满含同情。
程玲摇摇头,声音嘶哑:“长公主没有允许,我不敢。”
青柳叹了口气,只能将粥放在一旁。
她知道程玲不是不饿,而是不敢违抗愿欢长公主的意思。
殿内传来愉快的谈笑声,愿欢长公主正在与祁逍月品茶论诗。
“逍月,你看这首诗如何?”愿欢长公主的声音温和如春风。
“长公主的诗才,逍月自愧不如。”祁逍月的声音清雅动听。
两人谈笑风生,仿佛完全忘记了殿外还跪着一个人。
程玲听着里面的声音,心中苦涩如黄连。
她想起在荣国公府时的风光岁月,那时的她是何等的骄傲,何等的不可一世。
而如今,她却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连最基本的尊严都被剥夺殆尽。
“青柳,长公主可曾提起过我?”程玲忽然问道。
青柳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没有。长公主……长公主似乎已经忘记了您的存在。”
程玲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
忘记了她的存在……这或许是最大的羞辱。
她不是被仇恨,不是被厌恶,而是被彻底无视,如同一粒尘埃,不值得任何人的关注。
正在这时,殿内传来愿欢长公主的声音:“青柳,进来一下。”
青柳连忙整理衣襟,快步走进殿内。
“长公主有何吩咐?”青柳恭敬地行礼。
愿欢长公主头也不抬,只是淡淡道:“外面那个人,让她回偏殿吧。跪了这么多天,也该够了。”
青柳一愣:“那程姑娘的惩罚……”
“惩罚?”愿欢长公主轻笑,“本宫何时说过要惩罚她?她愿意跪就让她跪着,本宫又没有强迫她。”
祁逍月在一旁轻抿茶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青柳不敢多问,连忙退出殿外,将愿欢长公主的话转达给程玲。
程玲听完,心中更是绝望。
原来这几日的跪拜,在愿欢长公主眼中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
她以为这是惩罚,以为受了惩罚就能得到原谅,却不知道在愿欢长公主心中,她根本不值得被惩罚。
“姑娘,您快起来吧。”青柳扶着程玲,“再跪下去,您的身子会撑不住的。”
程玲挣扎着站起身,双腿已经麻木得失去知觉。
她踉跄着走向偏殿,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回到偏殿,程玲瘫坐在床榻上,望着窗外的夜空,心中一片死寂。
她想起家中的父母,想起六妹程玥,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
她想给家里传个消息,但青柳告诉她,没有愿欢长公主的允许,她不能与外界有任何联系。
她就像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却无法飞出这座金丝笼。
与此同时,祁府。
宜宁侯在管家的引领下,走进了祁府的会客厅。
厅内布置简雅,没有过分的奢华,却处处透着书香门第的气息。祁逍安正在案前处理公务,见宜宁侯到来,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相迎。
“宜宁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祁逍安拱手道。
“祁相客气了。”宜宁侯连忙回礼,“是在下冒昧打扰。”
两人分宾主坐定,丫鬟奉上香茗。
两个人聊着,正说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厅内。他身材中等,面容儒雅,举止间透着几分书生气。
“这位是我的表叔,关文渊。”祁逍安介绍道,“表叔,这位是宜宁侯。”
祁文渊上前行礼:“见过侯爷。”
宜宁侯连忙起身回礼:“见过关大人。”
三人重新落座,聊着聊着,就忽然聊到了荣国公府。
“听说世子原本与荣国公府有婚约?”关文渊的声音很平静,但眼中却带着几分审视。
宜宁侯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正常:“确实有过这样的安排,但已经取消了。”
“哦?为何取消?”祁逍安似乎很感兴趣。
宜宁侯犹豫了一下,道:“实不相瞒,是我们觉得门第不够相配。”
关文渊和祁逍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意味。
关文渊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说来也巧,我膝下有一小女,如今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祁逍安眉眼间笑意盈盈,声音温润如水,“三年前盛夏,陛下出游,途中经过一座青山。天公不作美,忽然降下骤雨,山石松动,泥流倾泻而下,险象环生。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关表叔不顾自身安危,毅然救下了陛下,陛下感念他的忠诚与果敢,回京后,特赐封他为永昌伯,又将他的女儿封为嘉宁县主,以昭恩德。”
宜宁侯双眼放光:“原来关大人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关永昌?”
据说,自被封了爵位之后,此人仿佛冥冥之中应了“永昌”二字的谶语,仕途竟一路畅通无阻,步步高升,直上青云。更令人称羡的是,他的独子在科举中金榜题名,一举夺魁,成了状元郎。于是,人们都戏称他为“关永昌”。
若能结为亲家……
宜宁侯正思考着,就听祁逍安道:“只是关表叔对女婿的要求比较高,不但要门第相当,人品也要过得去。我听说宜宁侯的世子人品端正,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宜宁侯双眼放光。
祁逍安的话正中他下怀。
“宜宁侯世子确实不错,”关文渊轻抚胡须,“只是小女自幼娇惯,性情有些任性,不知世子能否包容?”
“自然,自然!”宜宁侯连忙道,“县主才貌双全,犬子能娶到这样的佳人,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祁逍安在一旁淡淡道:“表叔,侯爷的诚意你也看到了。而且宜宁侯府虽然不比从前,但底蕴尚在,世子的人品我也有所耳闻,确实不错。”
关文渊点头:“既然元泽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看向宜宁侯,“不过有一点,我要事先说明。”
“关大人请讲。”宜宁侯正襟危坐。
“小女虽然被封为县主,但我不希望她嫁过去后受到任何委屈。”关文渊的声音虽然平和,但其中的威严却不容忽视,“若是让我知道有人敢怠慢她……”
“关大人放心!”宜宁侯连忙保证,“县主嫁入我们侯府,必定会被奉为上宾,绝不会有半点委屈。”
祁逍安忽然开口:“表叔,我听说荣国公府最近……处境不太妙?”
关文渊眉头微皱:“怎么说?”
“朝中有些风声,说是荣国公与一些大臣走动频繁,皇上似乎有些不悦。”祁逍安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宜宁侯心中一震,脸上却努力保持镇定。
关文渊沉思片刻:“若真是如此,侯爷退掉那桩婚约,倒是明智之举。”
“是啊。”祁逍安点头,“有些人总是不知分寸,以为攀附几个同党就能为所欲为,殊不知这样的行为最容易招致祸端。”
宜宁侯额头渗出冷汗,连忙道:“祁相说得是。我们侯府向来谨慎,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侯爷明智。”关文渊赞许地点头,“做人做事,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分寸。”
三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关文渊最终同意了这桩婚事。
“那就这么定了。”关文渊起身道,“三日后我会让内子带着小女过府拜见侯夫人,两家正式定下这桩亲事。”
宜宁侯大喜过望,连忙起身行礼。
送走宜宁侯后,关文渊和祁逍安在厅内相视而笑。
“元泽,你这一招借刀杀人,用得倒是巧妙。”关文渊道。
“荣国公府既然敢算计我们,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祁逍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原本的盟友倒戈,也算是对他们的惩罚。”
“那依儿的婚事……”
“表叔放心,宜宁侯府虽然没落,但毕竟还有个侯爵的名头。而且有了这层关系,我们在朝中也多了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至于依儿,她嫁过去后必然会被奉为上宾,不会受什么委屈。”
关文渊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