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你给我站起来！"
一声暴喝在高三(7)班的教室里炸开，粉笔灰从黑板上簌簌震落。数学老师李国强面色铁青，手中的试卷被他攥得咯吱作响。
教室最后一排，程默猛地从半睡半醒中惊醒，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站起身时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铅笔盒，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几个同学发出嗤笑，程默的耳根瞬间烧得通红。
"看看你的月考成绩！"李国强将试卷拍在讲台上，"数学38分，全班倒数第一！高三了还这个水平，你是打算毕业就去工地搬砖吗？"
程默低着头，盯着自己球鞋上的一道裂缝。教室里安静得可怕，他能感觉到五十多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的后背，有嘲笑的，有同情的，更多的是漠不关心的。前排的林小雨转过头，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线。
"我...我会努力的。"程默声音细如蚊呐。
"努力？"李国强冷笑一声，"这话我从高一听到现在！有些同学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劝你们趁早认清现实，别浪费教育资源！"
下课铃适时响起，李国强冷哼一声摔门而去。程默慢慢蹲下，一根一根捡起散落的笔。一双白色帆布鞋停在他面前，纤细的手指帮他拾起最后一块橡皮。
"别理李老头，他就喜欢拿差生出气。"林小雨把橡皮塞进程默手里，悄悄将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条塞进他课本夹缝，"放学老地方见。"
程默点点头，喉咙发紧。林小雨冲他眨眨眼，马尾辫一甩回到了自己座位。他偷偷展开纸条，上面是熟悉的清秀字迹："你上次那道几何题解法其实很巧妙，只是步骤跳得太快。我相信你有天赋，只是还没找到方法。"
纸条右下角画了个小小的笑脸。程默将纸条小心折好塞进钱包，那里已经攒了十几张类似的纸条。三年来，每次他被老师批评、被同学嘲笑，林小雨总会用这种方式安慰他。
放学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程默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书包带在肩上勒出深深的痕迹。
"我真的尽力了，"他突然开口，"那些公式定理，我背了又背，可一到考试就全乱了。"
林小雨将一缕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也许死记硬背不适合你。我爸说每个人大脑工作方式不一样，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才最重要。"
程默苦笑，"离高考只剩八个月了，我还能找到什么新方法？"
"别放弃啊！"林小雨突然转身面对他，眼睛在夕阳下闪着琥珀色的光，"你还记得小学时你多厉害吗？那次奥数比赛..."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程默打断她，"现在的我...大概就是个废物吧。"
林小雨气得跺脚，"程默！你再这样说自己我就...我就..."
"就怎样？"程默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就不给你抄作业了！"林小雨气鼓鼓地说，随即自己也笑了出来。
经过学校篮球场时，一阵喧闹声传来。校篮球队正在训练，篮球在水泥地上砰砰作响。程默下意识拉着林小雨往边上避让，却看见一个瘦小的初一学生正被几个高年级队员推来搡去。
"把球捡回来，小矮子！"一个高大的队员将篮球狠狠砸向场外。
篮球呼啸着朝那个初一学生飞去，眼看就要砸中他的脸。程默来不及思考，一个箭步冲上前，将男孩护在身后。
"砰！"
一声闷响，篮球正中程默前额。他眼前一黑，感觉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耳边传来林小雨的尖叫和杂乱的脚步声，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当程默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他试着动了动，一阵剧痛从头部传来。
"醒了！医生，他醒了！"林小雨的脸出现在视野里，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鼻腔，程默皱眉环顾四周。病房里各种医疗设备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床头的心电监护仪显示着跳动的绿色线条。奇怪的是，这些设备上的每一个标签、每一个按钮，甚至监护仪上滚动的数据，都清晰地印在他脑海里，仿佛被拍照保存一般。
"你昏迷了六个小时，"林小雨声音颤抖，"医生说有轻微脑震荡，需要观察..."
程默突然盯着床尾的医疗设备说明书，"那台监护仪的型号是PM-9000，制造商是深圳迈瑞，最大心率监测范围是30-300次/分，血氧饱和度测量误差±2%..."
林小雨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程默自己也愣住了。他从未接触过医疗设备，却能将墙上贴着的所有操作指南、药品说明书一字不差地背出来。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发现自己能回忆起昏迷前看到的一切细节——篮球场上有几个裂缝，林小雨那天穿的浅蓝色衬衫第三颗纽扣有些松动，甚至教室里黑板上还留着李国强写的最后一道数学题的半个公式。
"我...我觉得我的脑子有点不对劲。"程默喃喃道。
林小雨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我去叫医生..."
"等等！"程默抓住她的手腕，"把...把你的医学杂志给我看看。"
林小雨疑惑地从包里掏出一本《基础医学知识》，那是她父亲诊所的读物。程默快速翻动书页，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掠过每一行字。合上书后，他深吸一口气，开始逐字背诵刚才看过的内容，整整三页，一字不差。
林小雨的嘴巴慢慢张大，手中的苹果滚落在地。
"程默，"她颤抖着说，"你可能...获得了过目不忘的能力。"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