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柏林安全屋
雨水顺着安全屋的窗户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的世界。林小雨坐在电脑前，反复观看着那张1978年的老照片——穿白大褂的女研究员和那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小女孩。照片角落的编号"ME-114"已经模糊不清，但那个红色"记忆消除"印章依然刺眼。
"还在研究这个？"程默端着两杯咖啡走近，在她身旁坐下。
林小雨接过咖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边缘："如果这真的是我祖母...那她为什么要隐瞒这段历史？我父亲知道吗？"
"周扬的档案显示，'门捷列夫计划'的幸存者都被植入了虚假记忆。"程默的声音低沉，"他们可能真的不记得了。"
林小雨突然抬头："我需要回北京一趟。父亲诊所的地下室有祖母留下的箱子，也许..."
"太危险了。"程默打断她，"赵明和周扬肯定监视着你家。"
"那就这么干等着？"林小雨的声音提高了，"程默，这不再只是你的任务了——我的基因，我的家族，全都卷入了这个阴谋！"
程默伸手想安抚她，桌上的通讯器突然响起。王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带着不寻常的紧迫感："程默，立刻来指挥室。发现关键情报。"
指挥室的屏幕上显示着一系列监控截图。王睿指着其中一张："柏林中央车站的摄像头拍到了这个。"
照片中，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正在与某人交谈，但对方的影像被柱子挡住了。程默皱眉："这是谁？"
"慕尼黑来的情报贩子，专门倒卖生物技术。"王睿调出下一张图，"三小时后，同一人在酒店出现...看这个。"
柱子后的人终于露出半张脸——林小雨。
程默的血液瞬间冻结。照片上的林小雨穿着他们抵达柏林那天的衣服，正在递给对方一个信封。
"这不可能。"程默声音嘶哑，"那天她一直和我在一起。"
"有视频为证。"王睿播放了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显示林小雨确实出现在酒店走廊，"时间戳是下午4点23分。"
程默的大脑飞速运转。那天下午他们在安全屋分析资料，林小雨确实离开过半小时——说是去街角药店买绷带。
"一定有误会。"他坚持道，"小雨不会..."
"还有更糟的。"王睿调出一组通讯记录，"过去两周，这个加密号码与林小雨手机有过三次联系。我们追踪到号码属于一个已知的敌对情报网络。"
程默的手指在桌沿收紧，指节发白。他不愿相信，但证据摆在眼前——时间、地点、通讯记录...特工训练告诉他，巧合在情报工作中几乎不存在。
"按规定，我们必须对她启动最高级别审查。"王睿递过一个文件夹，"陈处长已经批准了隔离审讯。"
文件夹里是正式命令和行动计划，包括对林小雨采取必要强制措施。程默的签名栏空着，等待他的确认。
"给我24小时。"程默最终说，"我来处理。"
回到房间，林小雨仍在研究照片。她抬头微笑："王睿发现什么了？"
程默没有回答，只是坐在她对面，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阳光从云层间隙透出，照在林小雨脸上，勾勒出她清晰的轮廓——微微上扬的眼角，鼻梁上几颗几乎看不见的小雀斑，下唇那道小时候摔跤留下的几乎不可见的疤痕...这些细节他都能闭着眼睛画出来。
"怎么了？"林小雨察觉到异常，笑容渐渐消失。
"柏林中央车站。"程默直接问道，"你去见过谁？"
林小雨的表情从困惑变成震惊："什么？我从没..."
"监控拍得很清楚。"程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还有那个加密号码，三次通话，每次都在关键行动前。"
林小雨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你怀疑我？在经历了所有事情之后？"
程默缓缓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信号屏蔽器打开，确保房间不被监听："给我一个解释，任何解释，我就相信你。"
"我需要解释什么？"林小雨的声音开始发抖，"那些照片是伪造的！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情报贩子！"
"那为什么你的手机..."
"我的手机一直在这里！"林小雨抓起桌上的手机摔向他，"自己查！"
程默接住手机，快速浏览通讯记录——确实没有那三次通话。但当他检查设备识别码时，发现与监控中林小雨使用的手机并不一致。
"有人复制了我的手机？"林小雨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专业情报机关能做到。"程默的表情稍微缓和，"但酒店监控显示你确实出现在那里。"
林小雨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等等...那天下午我去药店，遇到一个老太太摔倒了，我扶她去酒店休息...就在大堂，有监控可以证明！"
程默立刻联系王睿核实。十分钟后，回复来了：酒店确认当天大堂监控"恰好"故障，而林小雨描述的老太太也没有登记记录。
"太巧合了，不是吗？"程默苦笑。
林小雨的脸色变得惨白："你不相信我。"
"我想相信。"程默痛苦地说，"但按规定..."
"规定？"林小雨突然提高音量，"那些规定让你离开我半年，现在又要夺走我们好不容易重建的信任？"
程默的通讯器响起，陈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程默，立即执行命令。这是最后通牒。"
林小雨后退几步，眼中满是受伤和愤怒："你要逮捕我？"
"不是逮捕，是保护性拘留。"程默伸手想拉她，"只要查清真相..."
"真相就是你根本不相信我！"林小雨甩开他的手，"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我们之间至少会有基本的信任！"
程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不是林小雨站在安全屋里，而是一个小女孩躲在黑暗的衣柜中，外面传来尖叫和玻璃碎裂声...这是谁的记忆？
"程默？"林小雨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怎么了？"
程默摇摇头驱散幻觉："没事...听着，小雨，跟我去审查处走一趟。我保证亲自调查，如果真有人陷害你..."
"如果？"林小雨冷笑，"所以你还是怀疑我。"
她转身抓起桌上的资料塞进背包，动作太猛，几张纸飘落在地。程默弯腰去捡，注意到其中一页的背面有模糊的时间戳——1985年6月，而正面文件标注的日期却是1978年。
"小雨，这个..."
"别碰我的东西！"林小雨夺过文件，在愤怒中将它撕成两半，"既然你这么忠于规定，那就执行你的命令吧！"
碎片飘落，程默看到其中一片上写着"记忆移植副作用：受体可能获得供体的部分记忆片段..."——这正是他刚才幻觉的解释！
但没等他细想，安全屋警报突然响起。王睿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紧急情况！敌对分子接近安全屋，所有人立即撤离！"
程默本能地拉住林小雨的手："先离开这里！"
他们刚冲出房间，整栋建筑就剧烈震动起来。爆炸的冲击波将两人掀翻在地，天花板开始坍塌。程默护住林小雨，一块混凝土砸在他背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浓烟中，王睿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后门安全！快走！"
程默拖着林小雨向出口移动，爆炸引起的耳鸣让他听不清王睿在喊什么。穿过浓烟弥漫的走廊，他们终于冲进后院。两辆黑色SUV已经发动，陈远站在车旁，脸色阴沉。
"上车！"他命令道，"直接去审查中心。"
林小雨挣扎起来："不！你们没有证据就..."
程默感到一阵眩晕，那些陌生记忆碎片再次涌入——现在他看到的是实验室，一排孩子被连接在奇怪的机器上，其中一个女孩转头，赫然是年幼的林小雨！
"程默！"王睿的喊声惊醒了他，"你流血了！"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衬衫已经被鲜血浸透，可能是被飞溅的玻璃划伤的。林小雨立刻恢复医生本能，撕开他的衣领检查伤口。
"需要立即缝合。"她急切地说，然后转向陈远，"至少让我处理完他的伤！"
陈远犹豫片刻，点头同意："第二辆车。王睿，你跟着他们。"
车内，林小雨熟练地清理伤口。程默注视着她紧锁的眉头和颤抖的睫毛，心中的疑虑与信任激烈交锋。那些幻觉是什么？为什么他看到的是林小雨的记忆？
"听着，"他压低声音，"我相信你被陷害了。但我们必须演这出戏，引出真正的内鬼。"
林小雨的针线停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陈远太急于把你关起来...这不正常。"程默忍着疼痛说，"配合我，去审查中心，但保持警惕。"
林小雨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变得警惕："我凭什么再相信你？"
程默握住她的手："因为无论证据如何，我的心从不相信你会背叛。"他指向自己的太阳穴，"而且我开始看到你的记忆...那些童年的片段...这是芯片副作用，证明我们之间的联系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深。"
林小雨震惊地瞪大眼睛："你看到了什么？"
"衣柜...尖叫...还有实验室里的孩子们..."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那是我从未告诉任何人的事...连父亲都不知道..."
前座传来敲击声，王睿提醒他们快到目的地了。林小雨迅速完成缝合，手指在程默掌心轻轻写下"信任"二字。
审查中心像一座现代监狱，层层安检后，他们被带到一间观察室。陈远已经在等候，身边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
"林小姐，请跟我来。"他冷冰冰地说，"程默，你留下汇报。"
程默挡在林小雨面前："按照程序，我有权陪同审讯。"
"特殊情况下级可以越权。"陈远亮出一份盖着红章的文件，"这是局长直接命令。鉴于你和嫌疑人的亲密关系，你被排除在此案之外。"
程默看向林小雨，她微微点头示意会按计划行事。当警卫带她离开时，她回头用唇语说了三个字："找出真相。"
防弹玻璃门关上后，程默转向陈远："我需要查看所有证据原件。照片、通讯记录、时间戳..."
"已经送到你办公室了。"陈远拍拍他的肩，"别太难过，感情用事是这行的大忌。休息几天，等审查结束..."
"不。"程默坚定地说，"我要亲自调查。如果真有人陷害她，我会找到证据。"
陈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你。但记住，违反命令的后果。"
回到临时办公室，程默立刻调出所有相关资料。爆炸中抢救出的文件碎片被放在证物袋里，他特别检查了那张有时间差异的纸页——正面是1978年的实验记录，背面却是1985年的监控日志。这种差异绝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伪造的证据！
正当他深入比对时，王睿匆匆进来："程默，看这个！"
她播放了一段安全屋爆炸前的监控录像：一个模糊身影潜入机房，在服务器上安装了某种设备。放大画面后，那人手腕上的独特疤痕清晰可见——周扬。
"他调换了监控时间戳！"程默恍然大悟，"所有对小雨不利的证据都是伪造的！"
王睿点头："但陈处长已经下令停止调查，说证据确凿..."
程默猛地站起："因为陈远可能就是幕后主使！想想看，为什么每次行动敌人总能提前知道？为什么他急着把小雨关起来？"
"你疯了？"王睿瞪大眼睛，"指控处长是内鬼？"
"帮我个忙。"程默抓起外套，"查查陈远过去两周的行踪，特别是与周扬有关联的部分。我去审查中心救小雨，在真相大白前，她在那儿不安全。"
王睿犹豫片刻，最终点头："小心点。如果你错了..."
"那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程默已经冲向门口，"但这次，我选择相信她，而不是所谓的证据。"
走廊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把出鞘的剑。程默摸了摸胸前的伤口——林小雨缝合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这痛楚提醒着他：有些信任，值得冒一切风险去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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