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柏林某地下设施
水滴声。这是程默恢复意识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他睁开眼，看到粗糙的石质天花板和摇曳的灯光。身下是一张简易医疗床，右腿的伤口已经被重新清理包扎。房间里弥漫着草药和消毒水混合的古怪气味。
"醒了？"一个带着浓重俄语口音的女声响起。
程默猛地坐起，随即因头痛而皱眉。安娜·科尔萨科娃坐在床边椅子上，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灯光下像两汪极地湖水。她手里把玩着一把军刀，刀刃在指间灵活旋转。
"林小雨在哪？"程默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安全。在做医学检测。"安娜收起刀子，递给他一杯水，"你昏迷了18小时。ω频率过载对你的大脑冲击很大。"
程默一口气喝完水，努力拼凑记忆碎片——基地逃亡、ω调制器爆炸、那些在脑海中横冲直撞的记忆画面...还有林小雨，他们之间那种奇妙的心灵连接。
"这是哪里？"
"'记忆自由阵线'的柏林安全屋。"安娜站起身走向门口，"我们收留被各国政府追捕的超忆者。你是第47个。"
门开了，林小雨快步走进来，脸色苍白但眼睛明亮。看到程默醒了，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随即专业地检查他的瞳孔反应和脉搏。
"脑震荡症状减轻了。"她对安娜说，"但还需要至少24小时观察。"
安娜点点头："你们有12小时。然后我们转移。"她离开时轻轻带上门。
房间里只剩两人，林小雨的手指停在程默腕间，感受着他的脉搏。她的指尖冰凉，却在微微发抖。
"我以为你要死了。"她轻声说，"ω调制器爆炸时，你直接倒在我面前..."
程默握住她的手："但我们成功了。"
"代价是什么？"林小雨指向自己的太阳穴，"那些记忆碎片...你的记忆...现在还在我脑海里乱窜。我甚至能背出你接受过的所有任务指令..."
这正是程默担心的。ω过载可能永久改变了他们的大脑连接方式。他小心地尝试建立那种心灵感应：「你能听到我吗？」
林小雨瞪大眼睛：「这...太奇怪了。不需要说话就能...」
「共享思维。是的。」程默在脑海中回应，同时观察她的反应。这种能力如果失控，将比任何武器都危险——没有隐私，没有秘密，两个灵魂赤裸相对。
林小雨似乎想到同一处，脸上泛起红晕。程默立刻意识到她可能无意中看到了某些...私人记忆。
"咳咳...安娜说陈远没死。"她迅速切换回正常对话，"重伤但被同伙救走了。"
程默皱眉："他的'门捷列夫计划'远不止我们看到的那些。需要联系王睿..."
"已经联系了。"林小雨帮他调整枕头，"安娜有特殊渠道。王睿正在康复中，她确认国安局内部已经开始调查陈远，但高层仍有他的人。"
程默尝试下床，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林小雨按住他的肩膀："别急。你的大脑需要恢复。ω频率冲击相当于一次电子脑叶切除..."
她突然停住，表情变得古怪。
"怎么了？"程默问。
"ω频率..."林小雨快速翻找自己的笔记，"陈远和赵明反复强调需要调谐我们的脑波...如果他们已经做过类似实验..."
她的话被敲门声打断。安娜探头进来："会议提前了。有紧急情况。"
所谓的"会议"在地下设施中央一个圆形石室举行。除了安娜，还有六个人围坐在一张金属桌旁——不同年龄、不同种族，但眼中都有种相似的锐利光芒。程默立刻明白这些都是超忆者。
"同志们，"安娜用俄语开场，然后切换成英语，"这是程默和林小雨，最新从国安局魔爪中逃出来的同伴。程默是自然获得性超忆症，林小雨是基因携带者。"
一个戴眼镜的非裔男子推了推镜架："就是他们引发了柏林基地的ω事件？"
"正是。"安娜点头，"根据'双星'理论，两个特定超忆者之间可能形成共振..."
"等等。"程默打断她，"什么是'双星'理论？"
安娜调出一组全息投影，显示两个相互环绕的恒星系统："苏联科学家在'门捷列夫计划'中发现，某些超忆者能形成稳定的记忆共振，就像双星系统的引力平衡。陈远一直在寻找这样的配对。"
投影切换成程默和林小雨的脑部扫描，ω事件时的波形几乎完全同步。
"你们创造了历史。"一个亚裔女孩惊叹道，"自然形成的双星连接，没有外科干预！"
林小雨仔细研究数据："这就是为什么陈远需要我...我的基因可以稳定程默的能力..."
"不仅如此。"安娜严肃地说，"根据我们刚获得的情报，陈远已经开发出记忆移植技术，但需要一个'容器'来存储移植的记忆。程默的超忆大脑是完美的选择。"
程默的血液变冷："他想把谁的记忆移植给我？"
安娜调出一张老照片：一个白发苍苍的苏联将军站在实验室里，身旁是年轻的陈远和几名科学家。
"伊万·科尔萨科夫将军，'门捷列夫计划'创始人，我的祖父。"安娜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恨意，"他二十年前就该死了，但陈远一直在延续他的意识...通过不断移植到新的大脑中。"
林小雨倒吸一口凉气："这...太疯狂了。"
"更疯狂的是，"安娜继续道，"陈远计划在三天后的国际脑科学峰会上公开这项技术。届时全球权贵将争相购买'永生'的机会，而超忆者会成为被猎杀的对象。"
会议室一片死寂。程默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各种可能性。突然，一个念头闪过："王睿提到你有办法联系外界？"
安娜点头："我们有个线人在日内瓦世界卫生组织，能接触到各国代表。"
"我需要见他。"程默坚定地说，"还有，林小雨必须去参加那个脑科学峰会。"
林小雨惊讶地看着他："什么？那太危险了！"
"正因危险，他们不会想到你敢出现。"程默握住她的手，"你可以用医学背景获取内部资料，证明陈远的技术是骗局。"
"不是骗局。"安娜插话，"是比任何人想象的更可怕的东西。"
计划很快成型：程默前往日内瓦联系王睿和线人，林小雨以墨尔本大学代表身份参加峰会，安娜的人提供后勤支持。十二小时后，他们将分头行动。
临行前，程默和林小雨在狭小的舱房里相对而立。不知是ω残留效应还是其他原因，那种心灵感应依然存在，只是变得微弱如游丝。
"如果连接断开..."林小雨轻声说。
程默抚上她的脸颊："我会找到你。无论在哪里。"
他们的额头相抵，呼吸交融。在那一瞬间，连接突然增强——程默看到林小雨记忆中自己昏迷时的担忧；林小雨则感受到程默每次任务前想象她笑容的温暖。无需言语，所有情感如清澈溪流般在两人之间流淌。
安娜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刻："车准备好了。"
#瑞士日内瓦WHO总部
三天后，程默站在世界卫生组织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前，望着自己伪装后的倒影——深色西装，茶色眼镜，头发染成浅棕色。王睿站在他身旁，同样经过精心伪装，肩膀的伤已经好多了。
"联络人迟到了。"王睿低声说。
程默看了眼手表，国际脑科学峰会已经开始两小时。此刻，林小雨应该正以凯特·张博士的身份进入会场。他们约定每两小时尝试一次心灵连接，但距离上次成功已经过了十四小时。
"来了。"王睿微微点头示意。
一个穿白大褂的高挑女子向他们走来，胸牌上写着"Dr. Eleanor Hart, UK"。她金发盘起，举止优雅，但程默立刻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与安娜的一模一样。
"天气真好，适合讨论海马体。"她用标准的牛津腔说道，这是约定的暗号。
"尤其是受损的海马体。"程默回应。
Hart博士微笑，带他们穿过几条走廊，进入一个私人办公室。锁上门后，她的口音立刻变成了东欧风格："我是伊莲娜，安娜的姐姐。时间紧迫，陈远已经到达峰会。"
她调出实时监控画面。程默的呼吸一滞——林小雨正站在距离陈远不到十米的地方，与一群学者交谈。陈远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锐利，身旁站着几名保镖。
"我们找到了这个。"伊莲娜递过一个U盘，"陈远医疗记录的泄露片段。他每周都接受一种特殊注射，成分包括甲基苯丙胺衍生物..."
"中枢神经兴奋剂。"王睿皱眉，"用于增强记忆提取效果？"
"不。"程默仔细阅读文件，"看这里——注射后必须立即进行记忆巩固程序。这不是提取，是...维持。他在保存某个人的记忆模式！"
伊莲娜点头："我们的内线确认，科尔萨科夫将军的记忆正在陈远大脑中退化。这就是为什么他急需程默作为新容器。"
监控画面中，林小雨正借故靠近陈远的随从，巧妙地将某种东西塞进其中一人的口袋。程默的心跳加速——他们的计划开始了。
"信号发出了。"他转向王睿，"准备接收。"
王睿打开笔记本电脑，启动特殊程序。几分钟后，一组数据开始传输——林小雨通过接触那名随从，用皮肤接触式传感器窃取了陈远医疗团队的通讯记录。
"有了！"王睿快速解码，"陈远明天有个私人医疗预约...在苏黎世一家私人诊所...为了'记忆加固'程序。"
程默立刻明白了林小雨的意图："他想在峰会演示前更新记忆库存。我们必须拦截这次会面。"
"太危险。"伊莲娜反对，"诊所肯定重兵把守。"
"所以我们不硬闯。"程默调出诊所蓝图，"看这里，医疗废物处理通道。王睿能黑进系统，制造一个十分钟的窗口期。"
王睿研究着蓝图："足够你潜入，但不够撤离。"
"不需要撤离。"程默指向一个房间，"我要在他进行记忆加固时，反向植入一个记忆片段。"
"什么片段？"
程默看向监控画面中的林小雨，心灵感应突然重新连接——她正在峰会茶歇处，假装查看手机。通过她的眼睛，程默看到陈远正接受媒体采访，大谈"记忆民主化"的美好未来。
「准备好了吗？」程默在心中问。
「随时可以。」林小雨的回应清晰传来，「医学论坛二十分钟后开始，我会接触到他们的核心研究员。」
连接再次中断，但已经足够。程默转向同伴："我需要在陈远大脑里植入一个记忆——他杀害科尔萨科夫的画面。"
伊莲娜倒吸一口气："你疯了！如果陈远真是被将军的记忆控制..."
"那就解放他。"程默冷静地说，"如果不是...他会自乱阵脚。"
计划风险极高，但没有更好选择。王睿开始准备必要的电子设备，伊莲娜则联系安娜请求支援。程默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湖光山色，集中精力尝试再次连接林小雨。
这一次，传来的却是破碎的画面和刺耳的噪音——林小雨似乎在奔跑，身后有追兵！通过她的眼睛，程默看到一个标牌："B2区限制进入"。她怎么会在基地地下？
「小雨！发生什么了？」
「陷阱...峰会是个诱饵...真正实验室在...啊！」
一阵剧痛后连接彻底断开。程默猛地后退几步，额头渗出冷汗。
"怎么了？"王睿警觉地问。
程默快速解释情况："我们必须分头行动。你去苏黎世诊所按原计划行事。我得去救小雨！"
"没有支援你怎么——"
"安娜的人。"程默已经抓起外套，"联系他们，说'双星系统紧急启动'。"
一小时后，程默驾驶偷来的汽车冲向德瑞边境。副驾驶座上放着一台特殊调制器——伊莲娜紧急准备的ω频率放大器，理论上能增强他与林小雨的连接。
车载广播正在直播脑科学峰会。陈远的声音从中传出，充满虚伪的慈悲："...记忆移植将帮助阿尔茨海默病患者重获新生，让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摆脱痛苦记忆..."
程默关掉广播，踩下油门。距离林小雨发出求救信号已经过去87分钟，每一秒都像刀子般扎在心上。ω放大器静静地躺在旁边，指示灯闪烁着准备就绪的红光。
"坚持住，小雨。"他喃喃自语，"这次换我来找你。"
#德国柏林秘密实验室B2区
白光。刺眼的白光。
林小雨眨着眼睛适应强光，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金属椅上。头部的钝痛告诉她，她被击晕过。房间像高级手术室，墙上显示屏展示着复杂的脑部扫描图。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陈远从阴影中走出，轮椅在光滑地板上无声移动。他看起来比峰会直播中憔悴许多，眼下有深重的阴影。
"峰会...是障眼法..."林小雨的舌头沉重如铅。
"当然。"陈远微笑，"我需要全世界看到我在那里，同时在这里完成真正的工作。"
他示意助手推来另一张病床，上面躺着昏迷的程默！林小雨的心跳几乎停止——这不可能，程默应该在日内瓦...
"别担心，不是你的程默。"陈远冷笑，"只是个克隆体，脑部发育不完全。但作为记忆容器足够了。"
林小雨强迫自己冷静，医学训练此刻派上用场。她仔细观察"程默"——颈动脉搏动异常，皮肤有轻微黄疸，这确实不是真人，而是某种生物工程产物。
"为什么这么做？"她拖延时间，同时悄悄活动手腕束缚。
陈远的表情突然变得恍惚，声音也微妙地改变："三十年...我承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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