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烛台倾倒的瞬间,宋知鸢看清了砖墙后的记号——那是父亲教她的阴符暗码,用胭脂花汁混着铁锈描画,遇热才会显现。
"公子既然知晓七星连珠,可认得这个?"她突然扯断腰间丝绦,浸了灯油抛向空中。燃烧的绛色绸缎映出墙缝里蜿蜒的朱砂线,恰似北斗七星倒悬。
萧景翊瞳孔微缩。飞散的星火里,少女素手翻飞如蝶,将七枚铜钱嵌入墙砖凹槽。最后一枚钱币归位时,暗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面砖墙竟如棋盘般错位重组。
"宋家机关术名不虚传。"他玄铁扇尖挑起即将闭合的暗门,却见宋知鸢忽然转身,沾着血渍的指尖点在他喉结,"公子颈侧这道疤,是七星锁魂针第七处落针的位置吧?"
暗道突然剧烈震颤,刀疤脸的叫骂声混着砖石崩塌声逼近。萧景翊顺势扣住她手腕将人带入暗门,在石门闭合的刹那低笑:"姑娘若想知道,不妨猜猜我为何要换掉玉冠?"
宋知鸢被他带着在螺旋密道中疾行,掌心虎符棱角硌得生疼。方才那人贴近时,她分明嗅到龙涎香下藏着的雪松气息——正是三年前除夕夜,父亲从宫中带回的御赐熏香味道。
密道尽头渗入缕缕甜香,胭脂气息混着陈旧木料的味道扑面而来。当眼睛适应黑暗后,宋知鸢浑身一震。成排的紫檀货架蛛网密布,上百个描金瓷盒仍保持着三年前的模样,最显眼处那盒"海棠醉月"胭脂,正是她及笄那年亲手调的。
"西市柳条巷第七间..."她颤抖着抚过积灰的货架,突然意识到这些瓷盒的排列方式——横七竖五,恰是玄甲军在北境最后一战的阵型。
萧景翊用折扇挑起某个瓷盒暗格,取出的羊皮卷上溅着褐色的血渍:"三日前沉船的军粮,本该送往北境大营。"他展开的舆图上,朱砂标记的河道突然泛起银光,"但有人用鹤顶石替换粟米,要毒杀的是..."
"玄甲军残部。"宋知鸢接话的瞬间,货架突然移动。数十个瓷盒弹开,露出淬毒的弩箭机关。她本能地将萧景翊推向左侧立柱,自己旋身踏着货架跃起,发间银簪精准刺入墙壁兽首的眼眶。
机关停滞的刹那,熟悉的少女嗓音从梁上传来:"小姐终于来了。"
鹅黄襦裙的少女倒垂而下,发间金铃叮当作响。宋知鸢望着那张与记忆中重叠的面容,手中银簪当啷落地:"青黛?"
"奴婢等了这个七星连珠的局,整整三年。"青黛落地时腕间银镯相撞,露出内侧玄甲印记。她突然朝萧景翊甩出七枚金针,针尾竟系着北境特有的天蚕丝,"九殿下还要装到几时?"
萧景翊玄铁扇旋如满月,金针尽数没入扇骨。他挑眉轻笑时,袖中滑落的鎏金令牌已刻满诡异纹路——正是三日前宋知鸢在客栈见过的"七星珏",此刻浸了血渍才显出内藏的龙纹。
货架深处突然传来鼓掌声。
绯衣男子摇着鎏金错银扇踱出阴影,腰间九鸾玉佩与宋知鸢的螭纹佩同时震颤。他丹凤眼扫过僵立的三人,最后停在宋知鸢攥着的虎符上:"表妹拿着我谢家军的虎符,是要替你那叛国的父亲赎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