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在即,王大娘子在自家佛堂里供满了各路神佛,整日求神拜佛香烟缭绕,只盼着哪位过路神仙能保佑他家长柏金榜题名。
更是特意挑了日子,带着如兰和长柏前往香火最盛的玉清观祈福。
林噙霜得知后当即便气不过了,缠着盛纮也要带墨兰和长枫去上香,还要捐比葳蕤轩多一倍的香火钱。
心里想着要保佑长枫一举高中,最好在名次上能压过长柏一头,气死王若弗才痛快。
墨兰心知长枫的学问远不及长柏,却仍旧笑吟吟地附和着母亲的话说,只说三哥哥这几日大有长进,只怕是要一鸣惊人。
最终盛纮拍板,趁着休沐之日,全家同往玉清观祈福。
这日天朗气清,盛家一行车马浩浩荡荡出了城。行至山脚下,但见:
青峰叠嶂入云端,石径蜿蜒绕翠岚。
古柏森森遮烈日,流泉汩汩漱寒潭。
朱檐碧瓦藏林间,钟磬声声透九天。
墨兰扶着林噙霜下车时,只见玉清观前古木参天,香客如织。山门前的青铜香炉青烟袅袅,观中传来阵阵诵经声,端的是一处清幽福地。
王大娘子颇为满意,也不再对林小娘横挑鼻子竖挑眼,拉着盛竑几人便往正殿而去。
明兰与如兰自然是结伴而行,墨兰乐得清静,独自带着露种和云栽,带着亲手抄写的经卷往文殊殿去。
殿前古柏森森,墨兰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
盛墨兰“信女求菩萨保佑,愿我二哥哥、三哥哥金榜题名,进士得中。
盛墨兰也保佑诸位同窗都能榜上有名。”
说罢从露种手中接过盛满经卷的竹篮,将厚厚一叠经文投入面前的火中。
她心里知晓若是齐衡当真考中了进士,只怕与自己的差距越发天上地下,这门婚事更加困难,但也并没有因为这个便盼着别人不好的道理。
男人若是有心,便是菩萨也拦不住。
云栽看着那厚厚的一叠经书瞬间被火舌吞噬,心疼道:“这么厚一叠,姑娘没日没夜的抄了许久呢。”
墨兰一边烧经书,一边看着炉中纸灰,火星簌簌飞起,道:
盛墨兰“祈愿的事贵在心诚,若是心不诚,菩萨怎么能够保佑我们呢?”
露种年纪小,心思也更机灵,眼珠一转打趣道:
“姑娘抄了这么厚的一摞经书,恐怕也不是只为了二公子和三公子的吧。”
墨兰轻戳她额头:
盛墨兰“就你滑头,自然是除了两位哥哥还有两位同窗,不论是谁能够得中,都是好事。”
云栽仍不忿:“可是您做这么多,那小公爷他们不也不知道吗?您白日里要学功课,晚上还要抄经书。
便是这样,也没忘了给几位公子绣护膝,要是二公子知道您为了做这些,熬坏了眼睛,不知道要多么心疼呢。”
露种也附和道:“我瞧着六姑娘也早早的做了护膝送了去,咱们姑娘的也不知道用不用的上。”
墨兰满不在意道:
盛墨兰“不过是我的一份心意罢了,他们乐意带谁的便带谁的。
盛墨兰更何况我知道,便是我做的再差,两个哥哥也只会戴我的。”
盛墨兰“至于旁人,哼!”
这声轻哼如同一记重锤,重重的砸在了帷幕之后的几人身上,他们几人神色各异。
齐衡和顾廷烨从长枫的口中得知了他们一家相约出行之事,便也商定着一同前来玉清观祈福,却不料想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长柏想起了那日四妹妹送来的护膝,针脚细密,絮着新棉,考场上便是再阴冷也不怕。又想起墨兰那句“二哥哥只会戴我的”,心头甜意翻涌。
齐衡与顾廷烨却酸涩难言。
他们自然也绝不会舍了墨兰送的护膝而戴旁人的,可在她口中,竟只落得“旁人”二字。
齐衡自认已经与墨兰心意相通,听得这句话心酸之意更深,但除此之外,他看着那一摞厚厚的经书,心中更添甜蜜。
顾廷烨则在一旁暗自揣度,墨兰这一腔柔情可有一分是为了自己?
长枫自然是为了妹妹的诚心诚意而感到感动,他的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顾、齐两人,张了张嘴,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闭口不言。
待祈福完毕,墨兰见盛纮等人还未出来,又见此处春光正好,正是赏景的好时节,便带着侍女往后院的方向行去。
露种笑嘻嘻道:“都说这玉清观的素斋甚好,也不知这个时辰能不能碰上。”
墨兰笑着轻点她额头:
盛墨兰“吃吃吃,就知道吃。到时候吃成个胖丫头,我看哪家儿郎敢娶你。”
“奴婢才不嫁人呢!奴婢要一辈子跟着姑娘,等姑娘出阁了,就伺候小公子、小小姐。”
“奴婢是遇不上如意郎君了,不过姑娘这般天姿国色,优秀的儿郎怕是要排着队来求娶呢。”
盛墨兰“好你个贫嘴贫舌的丫头,都拿我打趣起来了!”
墨兰做出生气的样子,作势要去挠她痒痒,露种一边笑一边躲,嘴上讨饶道:“好姑娘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盛墨兰“不行!偏不饶你!”
几人正追逐笑闹间,忽地迎面撞上一道人影。
墨兰心头一惊,她原以为这后山人迹罕至颇为清幽,才敢这般放纵肆意,不想竟会撞上了人。
她连忙收敛神色,整了整头上帷帽。见帷帽好端端戴在头上,她松了一口气,下意识隔着轻纱打量来人。
那是个约莫弱冠之年的男子,眉如翠羽,鼻若悬胆,皮肤不甚白皙,但剑眉下那双凤眼格外清亮,眼尾微微上挑,不笑时自带三分威严。虽衣着不甚华贵,通身气派却清贵非常。
对方显然也吃了一惊,但见她们一行人皆是年轻姑娘,立刻垂眸侧身,示意她们先行。
“倒是个知礼的公子,模样不比小公爷差呢。”
走出一段距离后,露种凑到墨兰耳边笑道:
盛墨兰“快住嘴吧。”
墨兰轻点她的额头,几人也再不敢在后院嬉闹,打算往前殿去寻盛纮几人。
另一边,赵策英望着墨兰袅娜远去的背影,鼻尖还萦绕着那抹若有似无的幽香,不由得怔怔出神,下意识驻足停留。
方才两人撞上的刹那间,微风掀起了那姑娘的帷帽轻纱,他惊鸿一瞥便对上了一双杏眸,目光潋滟,如秋水盈盈,令人见之难忘。
“公子您瞧那是什么?”
小厮的声音将他惊醒,赵策英回神,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见一方素白帕子静静躺在地上。
他走上前俯身拾起,只觉得触手柔滑如流水,手帕的角落绣着一朵墨色兰花,亭亭玉立,清雅绝俗,萦绕着淡淡的暗香。
赵策英心中一动,这帕子想来是方才那位姑娘落下的,他开口道:
赵策英“这女儿家的贴身之物,不能流落到外人手里,想来那位姑娘还没走远,我们该还给人家才是。”
小厮瞧自家公子眉梢之间的雀跃之色,又想起方才那姑娘风姿出众的身影,心下了然,笑着应声道:
“公子说得是。我瞧着那位姑娘是朝前殿的方向去了,我们要是去找应该追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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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发现前面漏发了一章,现在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