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君原本正与晏琉璃低声交谈。
她自幼丧母,身边从未有过交好的女性友人,长大后更是连人都见不着了,更难得与朋友亲近。
此刻遇见一个性情相投、经历相似的女子,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情。
易文君“今日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易文君轻声问道。
她问得含蓄,但意思很明白。如今晏别天已死,晏家只剩晏琉璃一人掌权,她可还愿意如当初计划的那般,嫁给已故的顾洛离?
百里东君也转过头来,眼中生出一丝艳羡。
在他眼里,世间至情莫过于晏琉璃与顾洛离这般生死不渝,他忍不住插话道:
百里东君“若不是这些人从中作梗,你与顾大当家早该结成鸳盟,可惜......”
他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改口道:
百里东君“不过如今你想做什么,再没人能拦着你了。”
晏琉璃生得极美,却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即便在方才的喜宴上,她也未曾展露半分笑意。此刻却难得地唇角微扬,目光温和地看向二人:
“经你们这么一闹,晏家如今已是一盘散沙。无论我是不是洛离的未亡人,他们都只能听命于我。若连这样的局面都掌控不了,我也不配做这个当家了。”
你要问晏琉璃是否真心想要嫁给顾洛离,那自然是真心的。只是这份真心,是建立在顾洛离妻子这个身份能帮她弹压众人、稳固地位的基础之上。
倘若有了更多选择,她还是更愿意以独立的女子的身份去完成这一切。
易文君闻言笑了,即便隔着轻纱,也能看见她眉眼弯弯的模样。她随手从宾客席上端起一杯酒,举杯道:
易文君“那就恭祝晏大当家,一展宏图。”
晏琉璃也难得展露笑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个同样身着红衣的女子相对而立,一个如芙蕖般灼灼,一个似寒梅般清冷,却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默契。这般景象,当真是美轮美奂,令人移不开眼。
百里东君低头瞅了瞅自己这身大红喜服,又瞥了眼易文君,暗自撇嘴,他怎么看都是自己这身和文君更相配些。
见他这副少年天真的模样,晏琉璃难得起了促狭之心,挑眉道:
“今日我这喜酒是喝不成了。不过若是哪日百里公子成亲,一定要给我送张喜帖,我也好去向你们讨杯喜酒喝。”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既像是对百里东君说的,又像是对易文君说的。
在晏琉璃眼中,这百里公子的心思就如同一汪清泉般澄澈见底,这份炽热的少年情意着实令人动容。
而易文君虽表面温和,实则心防极重,偏偏只有这般纯粹热烈的感情,才最能叩开她的心门。
晏琉璃不介意顺手推舟,助他们一臂之力。
百里东君一听这话,顿时脸一红,羞成了一朵喇叭花,含羞带且地望向易文君。
正待开口,忽听门外传来一声呼唤,晏琉璃便见得易文君神色一敛,转头望去。
只见一位白衣公子立在门前,来人气质清贵,温润如玉,只是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易文君的方向,眼眶微微发红。
晏琉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果断后退一步。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位白衣公子一步一步上前,在距离易文君仅三步之遥时,身子突然一晃,整个人向前栽去。
而她方才认定的好友果然下意识地上前,伸出手将人稳稳接住。
然后晏琉璃边看着那位白衣公子便十分虚弱地靠在自家好友肩头,一双手臂若有似无地环住她的腰身。
而方才还羞成一朵喇叭花的百里东君,此刻已然气成了一朵炸开的太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