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风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易文君了。
当日她留书出走,连绿绮琴都原物奉还,仿佛要将他们之间的一切尽数斩断。
那样决绝,那样义无反顾地抛下了天启城,也抛下了他。
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夜里,“我不想让你为难”这句话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几乎要将他逼至走火入魔的边缘。
今日为顾剑门之事来了西南道,却不想撞见的这般景象,比他任何一场噩梦都要摧心断肠。
他的文君一身红衣似火,与另一个身着喜服的少年并肩而立。四周红绸飘荡,宾客满座,俨然一副大婚之日的喜庆场面。
萧若风只觉气血翻涌,眼前一黑,竟站立不稳。
此刻靠在心上人怀中,感受着久违的温度,萧若风一动都不想动,即便耳边有人聒噪地喊着“登徒子”,他也充耳不闻。
直到易文君声音泠泠道:
易文君“琅琊王殿下抱够了吗?可以起来了吗?”
别人说一千句一万句,都比不得易文君说这一句来得要紧。
萧若风乖乖起身,还不忘伸手去扶易文君。
然而一旁的百里东君早已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拍开他的手。
萧若风被推得踉跄后退,捂着胸口轻咳一声,俨然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看得雷梦杀和柳月目瞪口呆。
雷梦杀震惊道:“不是......老七伤这么重?”
柳月折扇掩面,目光复杂:“别问,问就是内伤。”
然而这招苦肉计显然对易文君不怎么管用。她只是短暂地失措过后便恢复了平日的淡然,自然地拉回来百里东君的胳膊,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易文君“好久不见。”
萧若风所有的示弱都是为了让易文君心疼,但见得这招没有用,便不愿再在情敌面前失了风度,转眼间又变回那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他整了整衣袖,温声问道:
萧若风“多日不见,文君你......过得好吗?”
那温柔的眼神,恍如当年花灯节初遇时的模样。
易文君的眼神恍惚了一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道:
易文君“你怎么会来这里?”
萧若风并不认为自己同易文君之间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事,神情凝重道:
萧若风“因为天启城出了事。”
这下子连一旁看戏的人都收敛了神色,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萧若风“一年之前,青王手下多了一重来历不明的势力,为首者武功高强,招式诡异凌厉。”
萧若风“我与兄长联手迎敌,却仍是不敌,兄长硬生生接下那人一掌,当场口吐鲜血,重伤不起。”
萧若风没有说的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他看出了兄长一直以来都在隐藏实力的事实。
兄长的剑法行云流水,内力深厚绵长,境界分明在他之上,却始终不曾告知于他。
这个发现让他在震惊之余,又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们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曾经在深宫之中相依为命地长大。那些寒冷的冬夜,是兄长为他添衣加被,那些被欺辱的日子,是兄长挡在他身前。
他原以为这份手足之情会是一辈子相互扶持的羁绊,却不曾想,兄长竟然一直都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