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绍膺景命,统御万方,夙夜兢兢,常恐有负先帝付托之重。今查叶羽一案,始觉当年决断,实为朕之失察也。
大将军叶羽,战功赫赫,朝野共仰。然朕德薄,受奸佞蒙蔽,致使忠良蒙冤,此朕之过也。经详查,当年所谓谋逆证据,皆系伪造,叶氏满门忠烈,实无二心。着予以正名,发还叶氏故宅,严惩构陷之人。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叶鼎之的目光缓缓扫过圣旨上的字字句句,心头涌起一股刺骨的悲凉。
这就是他父亲至死都忠心侍奉的君主,那个到生命最后一刻都不愿相信会置自己于死地的君主。
明明知道父亲清白无辜,明明清楚从未有过什么勾结逆贼、叛国投敌之事,却依旧因猜忌而痛下杀手,致使叶家满门抄斩、全族流放。
直到今日,被自己掐着脖子才肯还父亲一个清白。
他胸中气血翻涌,脑海中闪过父亲母亲临刑前的景象,那画面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此时,方才还捂着胸口喘息的泰安帝突然眼神一厉,冷声喝道:
“把他拿下!”
随着这声令下,无数大内侍卫和暗卫应声而出,连同刚刚苏醒的五大监一起,齐齐向叶鼎之扑去。
叶鼎之眼中赤红之色愈发浓重,墨发无风飞舞,他右手一挥,一股劲气横扫而出,五六名侍卫应声倒地,口吐鲜血。
然而方才的这片刻耽搁,已经足够太安帝调动皇宫内的天罗地网。
越来越多的侍卫如潮水般涌来,将叶鼎之团团围住。
蚁多尚能咬死象,更何况叶鼎之此刻神智已经不甚清醒。
他面色赤红如血,呼吸粗重,神智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在他的眼中模糊起来,只想杀光眼前所有人。
他手中握着一名侍卫的脖颈,手中慢慢使力,他手中的侍卫面色已经发紫,眼看就要被活活掐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越的琴音破空而来。那音色如同山涧清泉,又如春风拂面,竟让濒临崩溃的叶鼎之动作微微一滞。
与此同时,殿外传来一声清喝:
萧若风“住手!都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若风疾步而来,身后跟着持剑的百里东君,易文君怀抱九霄琴,指尖还停留在琴弦之上,显然方才那救命的琴音正是出自她手。三人神色凝重,显然是匆忙赶来。
太安帝脸色阴沉,即便他再信任萧若风,也容不得对方擅自带人擅闯皇宫重地:
“老九,你这是要做什么?”
萧若风快步上前,拱手行礼道:
萧若风“父皇明鉴,叶鼎之此刻已濒临走火入魔的边缘。若再不制止,只怕整个皇宫都要遭殃。”
泰安帝沉默片刻,终于缓缓抬手。
五大监见状立即退下,一众侍卫也如潮水般退开,但仍保持着警戒的阵型。
然而此刻的叶鼎之已听不进任何声音,体内暴走的真气让他濒临崩溃边缘,走火入魔只在瞬息之间。
就在这时,一阵清越的琴声忽然响起,清冽柔和那音色如同幼时母亲温柔拂过额间的手,奇迹般缓解了他头痛欲裂的痛苦。
叶鼎之突然怔住,手中掐着的侍卫顿时跌落在地,这侍卫死里逃生,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旁。
满目疮痍的大殿中,侍卫们或倒地昏迷,或血流不止。唯有一袭蓝衣的女子卓然而立,纤指拨动琴弦,长睫低垂,恍若观音临世。
望着久别重逢的叶鼎之,易文君神色愈发柔和,琴音如涓涓细流,温柔抚过山涧。
叶鼎之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幼时记忆里的家,温柔的母亲,威严又不失慈爱的父亲,和睦的兄弟姐妹,常来府中做客的亲友,还有东君,还有......他的文君。
他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眼中的赤红之色逐渐消退。整个人轰然跪倒在地,百里东君连忙上前将他扶住,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琴声渐停,易文君泛红的指尖微微颤抖。
萧若风下意识想要上前握住她的手,却又硬生生停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叶鼎之,半蹲下身,伸手抚上那个男子的面庞。
易文君“好久不见,云哥。”